他一直没弄懂师父到底有没有钱,开个学堂也几乎不收钱,却一个人带了十多个小女孩,还管午饭。平日里对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反而斤斤计较,遇上昂贵的吃食和衣物却毫不吝啬。
他从小流浪数年,没见过他师父这号人物,神神秘秘的。
阮以山爽快地付了银子,手里提着采购的物品带着两个孩子和掌柜告别,刚踏出成衣铺,就看到路上有一个豪华的马车,几乎占了路的一大半。
她想绕过去,却在耳边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姐姐?”
即使四年多未曾听到,灵敏的耳朵却刹那间做出了反应。
“踏白?”
*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两人回到了乡野间的木屋里,沐霖懂事地沏了一壶热茶,准备带着阮兰君出去。
“娘亲这个哥哥好好看啊……”
“大人讲话,我们不要插嘴!”沐霖罕见地对着兰君抬高了音量,把她牵了出去。
“这个小姑娘是……”尉迟踏白看起来体面礼貌,但心脏已经不自觉蹦到了嗓子眼。
她呷了一口茶,面色无波,看起来并未有与他一样久别重逢的喜悦,“不是他的……其他的不方便说。”
“不好意思,刚进门就问这些……”
“你姐姐怎么样了?”
“去年科举中了,在安京就职,但是……”他有些紧张,手不自觉抓住衣袖,“姐夫不愿为宁国效力,在家里闹上吊闹和离,家里长辈也在想办法。”
“那你呢,怎么跑到南汤镇这种偏远的小地方。”
他沉默了一阵,吁出一口长气,“自从四年前你和荀至消失在桓国皇宫……我便一直想找你。”
空气陷入凝滞。
“踏白……我现在……”
他好像料到了她想说什么,抢着说道:“尉迟家归顺后我便一直寻你!我只是希望……希望你能多看我一眼……”
*
两人说了很久,尉迟踏白刚打开门,就看到阮兰君的脸蛋气鼓鼓地望着他,还叉着腰。
“我不许你喜欢我娘亲!”
阮以山立刻从房里跑出来,“兰君,不要乱说话!给尉迟哥哥道歉!”
兰君没见过娘亲这么凶的样子,立刻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还在院子里晒衣服的沐霖立刻跑过来替小师妹赔罪。
“对不起尉迟哥哥,师妹年纪小,你不要同她计较。”
尉迟踏白被一个小孩儿泼了冷水,还有些恍惚,立刻忙着挥手说着没事。
阮以山给了沐霖一个眼神,他就扶着啼哭不止的兰君走了。
“抱歉,兰君童言无忌,你多担待些。”
“我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他回过头对她抿嘴笑,而后离开了小院,身影看起来有些寂寥。
*
晚上沐浴完,阮以山正准备休息,兰君抱着自己的小话本进来,盯着那双大眼睛,周围还是红红的,看起来煞是可怜。
“娘亲,我今天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一边道歉一边跑上床,自觉地躺进了阮以山的被窝里,圆滚滚的脑袋蹭进她的颈窝撒娇。
这是兰君常用的手段,次次灵验。
“尉迟哥哥是娘亲的故人,告诉娘亲,小兰君为何今日如此失礼啊?”
她在怀里把头发蹭乱,抬起头看起来委屈极了。
“因为娘亲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大哥哥……娘亲明明就有其他在意的人……”
阮以山歪歪头,对她笑道:“你个小家伙知道什么,你说说看,我在意谁了?”
兰君看娘亲已经神色和蔼,咧嘴笑道:“明明……明明就是叫……叫楚玉……诶呀!还有一个字记不清了,反正以前娘亲晚上睡着了会叫他的。”
阮以山暗了眼色,勉强挂起脸上的笑意保持温和,却听到兰君继续问道:“娘亲,他是我爹爹吗?”
她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她是娘亲的一个故人,但是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看到怀里的女孩儿撇了撇嘴,她恢复如常,手指划过她的鼻尖,“今天还要听娘亲念故事吗?”
“要!”女孩儿奶声奶气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