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有庞大的游行花车,乐师奏乐,舞姬在车上起舞,在民众的吆喝声下随着灵活的舞步撒下花瓣。
“娘子,这个灯可还喜欢?”顾明轩看到熟悉的面孔,眼前一亮,快步走了上来,手上提着个兔儿灯。
“喜欢喜欢,这兔子惟妙惟肖,好生精致。”尉迟初接过花灯,满心欢喜。
“王妃姐姐可想吃糖,我带你去买糖画吧。”踏白找准空隙,领着见青朝对面的糖画摊走去。
“诶——踏白——”
尉迟初放声喊道,却被顾明轩拉住了手,“随他去吧,天子脚下,游人如织,出不了什么事的。”
想来顾明轩这个不开窍的老顽固还看不出古怪,尉迟初有些无奈。
她这个弟弟自小体弱,但是却是个不服管教的,不遵规矩的,如今楚玉泽对王妃的态度和心意已经摆在明面上了,两人浓情蜜意,他倒是想逆流而上。
尉迟初间霜月紧紧跟在两人身后,稍微放下了心。
“这糖画有什么稀奇?”见青闻那坐在木凳上的摊主。
“姑娘莫要这样说,老爷子我可以立刻用糖画一副姑娘的肖像,要不要试一试啊?”
“试一试吧,姐姐的糖画我可先要了。”
见青心里笑一笑,反正她也看不到,随小孩子去吧。
霜月凑到前面,只见那老人寥寥几笔就勾勒出见青隽秀的脸型,连簪好的发髻都一并描了出来。
“好厉害的功夫!”霜月禁不住感叹道。
老人听了夸奖很搞笑,翘了翘眉梢,继续描绘着她的脸颊,尉迟踏白看看见青,又看看正在成型的糖画肖像,咧开嘴笑了。
“真的好像,我也想试试!”霜月没见过这玩意儿,激动地小跳。
“诶诶诶,让老夫也来看看!”
隔壁坐在蒲垫上的老人也探过头来,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眉毛已经很久没有修剪,垂下来像马的鬃毛,看起来像个乞丐。
他凑过来的身姿有些别扭,霜月望下去,发现是个瘸腿的,左脚已经萎缩了,藏在破烂的裤腿里,与这张灯结彩的盛大节日格格不入。
“张骗子,大节日的不要出来吓人,别把我生意吓没了!”
那人没理他,只看了一眼糖画,抬眼扫了一眼见青的脸庞,慢声道:姑娘生得漂亮,就是双生并蒂败一朵,在这阴阳之间游走,难以安稳,但终究否极泰来,是个成大事之人。”
“你这人快走开,别打扰我做生意!小姑娘,你可要画一副?”那糖画摊的老人已经画好了见青,把糖画铲起来,递给了尉迟踏白。
“画画画!”
霜月从钱囊里递了银子。却看见见青走到那瘸子老头面前,继续问道:“原来先生会相面?”
那人大笑,指尖梳了梳打结的胡子,“不过啊……”
“姐姐莫要轻信这些江湖骗子,最爱哗众取宠招摇撞骗了!”尉迟踏白走到她身边,抬手拦住了她。
“不用如此严肃,本就是过节,图个高兴,我想听他说说。”
“既然姑娘信老夫,我就继续了,就是感情啊,莫要辜负真心之人,追悔莫及啊……”
见青笑了一下,喊来霜月,给了一锭银子,“多谢先生。”
“糖画画完了吗,我们去找初儿他们吧。”
尉迟踏白感觉到见青语气中的细微变化,看起来心绪不佳,快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了酒楼,此处离兼福楼最近,有三层楼高,最能接近天子之气,也是最俏的浴礼节观景酒楼,尉迟初已经早早把包厢定好,还带着个露台。
“还有不到两刻钟便到赐福的时辰了,此处能吹夏风,最是凉爽。”
见青被扶到藤椅上,在露台上可以听到下面喧闹的人群。众人都围到了兼福楼处,等着大桓皇帝和贵人们的恩泽露水。
或许是因为今年登楼赐福还有外国皇子的缘故,兼福楼周围的警卫士兵增加了好几倍,神情肃穆紧张,黑压压地站在华楼灯光之下,像巨大的影子。
“喝些茶吧,刚刚走了许多路,怕是累了!”尉迟初帮她倒茶,细心地将茶杯移到她面前。
见青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手却突然捂住了胸口,吃力地咳了几声,将正在闲聊的踏白和顾明轩的目光也吸引下来。
霜月扶住她的小臂,眉目全是担心,“公主怎么了?可是伤口疼了。”
现在的王妃看起来十分脆弱,一直捂着胸口,姣好的面容似乎因为疼痛而微微拧曲。
“公主可要回府,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我送你回去吧!”尉迟踏白起身,快步走过来。
“不必,我和霜月回去便是,就是要借一借尉迟家的马车了!”
尉迟初拉住尉迟踏白,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好,我过几日忙完府里的事再来探望你,王妃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见青轻轻颔首,被霜月搀扶着走出厢房,下了楼梯,底下的酒楼也全是民众,乌泱泱一团,只有角落里有一个穿着长长水粉色外衫的女子,外衫底下露出了软烟罗料子的淡青色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