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
邱寻心里疑惑。
虽说白学士确实不算太偏心,但也不至于这么重视寒门布衣的学子。有这样的闲心,他肯定是要先留给世家子的,特别是像萧适和林文宣这种高门第困难户。
她秉着呼吸,藏在窗户下面。
张文杰拜谢了白学士之后便出来了,看起来气朗神清,好不畅快。
邱寻秘密蹲着,等张文杰身影远去,再探起头,那白学士将文章小心折叠起来,搁在了抽屉里。
她锁起眉,潜意识里觉得这似乎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她紧紧抱住学箧,若有所思,决定今日还是不请罪的好,垫着脚又从狗洞里出去了。
第二日,邱寻第一次来得那么准时。不是因为她醒得早,而是因为她彻夜难眠。
白学士难得没有怪她昨日缺席的事。
今日邱寻假装什么都未发生,像往常一样听课和辩论,或者叫吵架。
下课时候,今日安去逸留堂。
邱寻假装出门回家,却绕了个大圈,钻进狗洞,偷看白学士和安去逸。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和昨日的话题一样。
难道?他在透题?
虽说改革了,他透给平民子弟,这又是何居心?
千万种猜测绕晕了她的脑子。
安去逸离开了房内,邱寻刚想回去,却发现林文宣鬼鬼祟祟地进了房间,透过纸窗,他看到白学士把张安两人的文章递给他。两人全过程没有丝毫言语,只有眼神交汇。
怎么会!
她心中警铃大作,强行憋住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蹑手蹑脚地又跑回狗洞。
邱寻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在纸上盘算着一切的经过。
先不论白学士怎么拿到题目的,但他将张安二人的文章给了林文宣,后面必然有萧适的手笔。如果他们胆子大到换卷,必然要换了张安两人现写的文章,那便直接涉及到礼部的人了。
这不是她能抗衡的。
邱寻越想越觉得可怕,她只是一个小市民,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学子,若是贸然举报,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
策论考试当日,她特意进考场前看了看张文杰和安去逸的脸色,脑子一动,想着箱子里还有新的墨锭,交给了二人。
这是她唯一寄希望的东西。
两人一听是她姐姐特意做好了又去寺庙里开了光,欣然接受。
等考完策论出来,他却发现张安二人的脸色并没有那么好。
考到原题,特别是他们还留了文章在白学士处,必然恐慌至极。
邱寻非常紧张,但也不敢透露分毫,她好像掺和进了一些平头百姓不该掺和的事里。
不出所料,两人前后脚去了白学士处,出来后都如释重负,却显得小心翼翼不敢多有言语。
邱寻只能躺回床上,试着让自己忘记这一切。
终于,三人皆未选上。邱寻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无所谓,她又悄悄躲在白学士处,果然遇到两人又前后脚来到了这里,只是这次,不欢而散,脸上还有恐惧。
雷电交加,大雨夜。
邱寻辗转反侧,心中不安,终于鼓起勇气,还是决定先去问问那两人的意见。
夜晚从床上爬起来,他披上一身黑袍,潜伏在雷电之下,冒着大雨去了城西张家。
她跑到了后窗,这里是张文杰的房间。
黑乎乎的,湿哒哒的,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金龙劈裂天空,闪过一道白光。
黑暗被划破,只见一具尸体挂在梁上,垂着头,微微摆动着,头发凌乱,脸色苍白。
邱寻瞬间吓破了胆,滑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逃回自己的房间。
淋湿了衣服,邱寻坐在房间里,大口喘着粗气。
她心里很清楚,两人是怎么死的。
他们以为还留在白学士那里的文章,便是他们被拿捏的软肋,将他俩和白学士一同绑在了泄题这条阴船上。
安去逸脾气温和,怕是会顺从听话,但是多年同窗,邱寻却知道张文杰面上和蔼,却是个死倔的,会闹得鱼死网破,可能也因此,触怒了背后的人。
她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眼神突然坚定。
邱寻颤颤巍巍地拿起笔,沾了红色的墨水,开始临摹写张安二人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