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泽叹了口气,“不必了,把人都撤回来吧。去徐国的密探还需多久的时日?”
“应当快了,五日之内,消息必然送达云都。”
他挥了挥手,走入书房。自火灾后他便起了疑心,派了不少手下密探追踪蛛丝马迹,没想到颗粒无收,真不知是梅花卫暗中使诈还是老天故意戏耍他。
如今的公文大多是要求皇帝迅速立后,满满一桌竟全是朝堂上明争暗夺的门阀纷争,关心民生的都是少数。
大桓的庙堂已经快成了世家宗族的仲裁堂,想到这里,楚玉泽有些头疼,但还是得一五一十地批复。
“王爷,王妃做了春棠羹给您送来,你看……”姜义在门外说道。
“让她进来吧。”楚玉泽批得头疼,刚好想休息一下。
没想到打开门看见的不是她王妃那张令人神情舒畅的脸,而是端着羹硬绷着脸的姜义。
“王妃听到王爷在处理政事,就把羹汤留下回去了。”
楚玉泽白了他一眼,都没意识自己眼中的失望,起身把碗拿过来。汤体轻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香甜气味。楚玉泽拿勺子尝了一口。
手艺倒是不错。
楚玉泽藏住满意的神情,终于打算从书房里出来,径直向谢香居中走去。
刚到门口,便看见她被一群侍女围住。
见青坐在石凳上,桌上摆满了各种材料,还有一个煨着不知道什么的小炉,女人白玉般的手在捣鼓着药材,右边是霜月在称重量。
“陈皮二两,白芍药要一两……”
周围都是叽叽喳喳的小侍女们,眼睛里一个个亮着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王妃做事。
姜义看没人迎接他们,扯着雄浑的嗓子大喊:“王爷来了,你们王妃院里的人都这么没规矩吗?”
这一下把年轻的小侍女们吓得不轻,顿时四散开来排成一排,对着楚玉泽行礼,垂着头屏息,生怕触了这位活阎王的霉头。
摄政王府本来没有侍女,是圣上下旨赐婚后临时安排的,新来的她们自然都对楚玉泽毕恭毕敬不敢稍有逾矩。
楚玉泽穿过侍女们,快步走到见青身前。
“王爷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我这儿?”
楚玉泽也不回答,直接问:“王妃这是在在做什么?”
“听闻云都春日时分会生一种小虫,叮咬皮肤,院里的姑娘都还年幼,不能落下疤。想起故国有一种香膏,驱虫去疤,便想着做些送给她们。”
说完这里,见青笑着,“王爷可喝了春棠羹,听厨娘说是云都的特产,臣妾就斗胆试了试,味道如何?”
“不曾料到王妃心灵手巧,倒是好喝。”
两人面对面坐下,楚玉泽先开了话,“尉迟德的意外,你怎么看?”
见青笑道:“我派几个侍女出去采买打听到,尉迟长公子好像是被几个刁民重伤。但是他平日便游手好闲,是赌坊酒楼的常客,喝醉后不幸被几个地痞流氓纠缠上,倒也不意外。”
楚玉泽有些怀疑地看着她,“看来王妃并不知情,本王还以为,是尉迟小姐和你的手笔。”
见青噗嗤笑出声来,“尉迟德出了事,对尉迟氏可算不得好事,那尉迟老爷子可不得急忙把四小姐送进宫?怎么可能是我俩做的,王爷疑心病太重了。”
“所以?”
“王爷可听闻过顾氏?”见青一面不停下捣弄舂里的药材,一面风轻云淡地说道。
“有所耳闻,顾氏一脉曾官拜廷尉,可惜战后落魄。如今有一子,才华斐然,在民间名声不错。只不过脾性过于刚烈固执,恪守成规不善交际,倒是可惜。”楚玉泽眼睛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见青的动作,脑子却并未停下。
“这不就是办法吗?顾家虽然已经落魄,但老的那辈还做着光耀门楣的美梦。他的胞妹必然是要送进去的,顾明轩只有个小官,现在保不住他的胞妹,日后在宫里更是保不住。”
“尉迟初想拉拢顾明轩,让顾家小女替了尉迟氏的位置。”楚玉泽明白了她们打的主意。
“顾家寒门出生,若靠尉迟初一人周旋捧上后位,自然不可能。但是若是把顾氏和尉迟氏绑在一起,得尉迟氏倾力相助,倒也不算难事。”
见青笑笑,手上的一个香膏已经凝固,散出幽香,说道:“不过嘛,怎么绑才绑得名正言顺,还需要王爷和陛下帮个小忙了。”
见青起身,把制好的香膏递给楚玉泽,调笑道:“忘了说,这个香膏可以去淤,摄政王莫要抹粉遮掩,那样好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