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强点头。所谓的“三来一补”公务员考试中有所提及,是针对外商进行来料加工、来样加工、来件装配和补偿贸易。
“……电信产业一流,但你也知道,它百分之十的GDP来自何处啦?”
这个话,刚强不好接。东莞又名“某都”,目前大约有二十万人从事某个行业。
“总之,在我看来,”吴厅长见儿子吃完早餐走进客厅,他自己也站起身,准备结束同刚强的这次谈话。“东莞不出十年会有道坎儿。至于扒层皮后能不能脱胎换骨,继续跟佛山争老三,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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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俊跟着刚强出了父母亲住的独立庭院。他自己在海珠区有套公寓,虽然未婚,毕竟年纪大了,不喜欢成天在父母的“监视”下生活。现在先回公寓取些东西,再坐局里的车赶去汉溪村主持工作。
“呃那什么、刚强,”二人站在路边等出租的时候,吴俊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刚强,“我跟小曾先去汉溪村,你在家多待一天,明天走行吗?”
嗯?刚强一愣,问:“俊哥有什么事要我办吗?”
吴俊嘴角眉梢泛起旖旎的笑,“有个朋友明天上午从澳门飞过来,要在广州住一个星期。你开我车去机场接她,让她住我那儿就行了,空着也是空着。”
澳门?对啊,澳门回归都四年了。刚强当年在河北农村生活的时候,听人提起澳门总感觉远在天边、自己一辈子也触不到。“车呢?”
“她不会开车,你用完后停回公寓地下车位就好了,我反正周末就回来。”
刚强于是多出来一天空闲,打电话给许久不见的吉吉,约他出来聚聚。结果吉吉到上海试镜去了,那干脆还是回局里上班吧。国庆期间刚强和某个四级乡村公路承包商谈过价钱,让对方提供一份一公里路的明细单。今天打算再研究一下在路边配置太阳能路灯的可行性。汉溪村因为穷,入夜后黑压压一片,盗贼都不敢进去。若是给马路边装交流电路灯,平日舍不得自掏腰包交电费的村民会不会去偷电呢?恐怕用不了多久路灯就形同虚设,这倒罢了,偷电毕竟不安全。
回局后一打听,六米高50瓦的太阳能路灯500块一个。正常说来,这种高度只配马路单侧的话需每30米装一个,一公里路要花一万六,可以考虑。夜里让村子亮起来,也不违背美丽乡村的宗旨是吧?
而无论修路还是路灯,刚强都还没跟吴俊正式提过。他的想法是自己尽量把准备工作做得细致些。跟着领导办事就是这样,你的建议如果太空洞,领导一眼看不明白资金去向与人力投入,你就不容易获得支持。反过来,方方面面一目了然就等他拍个板,胜算就会大许多。
到了第二天清晨,刚强坐公交来到吴俊公寓,将停在地下停车场的黑色奔驰E55开到马路上,奔机场而去。这款车可是梅赛德斯本年度新上市的车型,据说是目前世界上速度最快的四门车,从静止加速到150公里的时速都不需要10秒钟。安静,据说迈入体面阶层的标志之一就是无论身处何地都能将自己有效地与周围的嘈杂隔离开来,这几年刚强算是体会到了。活着真好,他想。活着才有努力的机会,就有逆天改命的可能。
飞机准点到达。倪霜的个子在女人中算高的,更不用说南方女人,就这点儿来说和吴俊倒是般配。一眼望去像中葡混血,据说港姐历史上就有不少中葡混血对吧?起伏有致的脸骨和五官,长而挺直的鼻子。眉眼上挑,眼睛却不小。笑起来嘴唇如西方女人那样向后上方扩展。年龄嘛,刚强自打离开农村来到改开前沿的南方城市后就不敢随便猜女人的年龄了,反正二十以上三十以下吧。
倪霜乍见刚强时吃了一小惊,大概为了掩饰失态,随即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吴俊电话里跟我说会有个北方来的同事接我,但你长得好像我小学时一个出国的同班同学哦。你真的不是澳门人?”
刚强蜻蜓点水地笑了下,“请倪小姐在门口稍等,我去把车开过来。”
将倪霜接上车后排,刚强还没开到大路上就听吴俊打来电话,看来是身在工作岗位,心在女友身上。这位倪小姐在广州的熟人还真不少,和吴公子通完话后,又告知了另两个朋友,相约今明晚上出去吃饭。
这期间刚强从汽车倒后镜里观察到,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倪小姐将上身穿的粉白色香风毛边小外套脱下,只剩一件吊带背心。背心的两只带子很细,肩部露出的皮肤让刚强想起广百橱窗里陈列的澳大利亚羊奶皂。背心里面显然没穿文胸,一左一右两只大凸之上坦荡地勾勒出小凸的形状。
十月初的广州,室外气温在25度上下吧,密闭的车里要憋闷一些。刚强原本将空调开在较低的档上,进口新车,冷气是充足的。此刻他左手握方向盘,右手将空调的转钮调到中档,同时趁倪霜电话间隙对她说:“俊哥这辆车我是第一次开,还不熟悉,刚才冷气开得不够强吗?倪小姐觉得现在好些了没有?还热的话,我再调大些。”
刚强说完后便集中精力开车,没望倒后镜也就不清楚对方的表情。车里慢慢有点儿冰库的感觉了,思索片刻后,倪小姐将外衣重新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