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郎中写的本来也不是实话...那,多不好玩儿呀!”
宗悦观察着魏氏的脸色,伏在桌上,撒娇一般道。
“起来!像什么规矩!说了多少次了?”
魏氏抬了一眼瞟见宗悦的姿势,蹙了下眉头,呵道。
“实话?你道那萧家的拿出来的都是实话?你分明就是为了讨那礼部的开心!”
魏氏把香料倒入双凤三足紫铜炉,又是瞪了一眼对面的硕林。
魏氏全然是气不打一处来,绍文处循着文书顺藤摸瓜找到了当时给萧莫那个妾室接生的郎中,命他按要求写了一份口供,这丫头居然敢自己换了一份拿去!
不然就算是清甯自己上堂解释,府衙的也不会当堂就定了案情!
就为了顺着璇玑阁那小子的意!
现下,张氏成了个死棋,杨家的和萧家的眼见着不会再有风浪,国公府是官位爵位一个都不少,礼部又和萧家搭上了线......
我的儿,糊涂啊!
这步若是能走得完满,接下来不知道局势有多顺人。
可惜了。
然而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那喻子晏,心机深沉,入了礼部才短短几年,就成了皇帝心腹;想当初为了帮皇帝抗衡章远,就说连夜换匾成立璇玑阁这种法子,哪个正经儒生想的出来?”
燃上香,魏氏闭了眼细细品闻道。
“那...也是时局所迫嘛,章远当时的势头有多吓人,母亲你也是知道的阿。”
宗悦端正了身子,撇撇嘴小声争辩道。
“哼。”
魏氏冷哼一声。
话倒是不假,然而去了豺狼,又来了虎豹,算作什么?
......
皇城·璇玑阁
夕日晚照,余晖铺洒在上京皇城的琉璃瓦上,反射出炫彩夺目的光辉。
此时若登上一座城楼眺望,五光十色间会觉得如同身临仙境。
其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但仍望得见一个伏案的身影。
宋澈仍在批阅文书。
宰相有协助天子治理之职,具体来说便是可以代为审阅各个地方官员呈表上去的奏折。然而宰丞大权独揽,擅自决断,便是威胁皇权。
璇玑阁为分割宰相权力而成立,现如今便接替了宰相的职权,只不过掌握此权力的人由一变多了而已。
“啧,可惜陛下看不到,否则定要给你个太师少师什么的头衔当一当。”
喻和尘打趣道。
他抬手摸了摸,紫檀木光滑而质地温厚,是制作桌椅柜台的上上佳品——
案几后是整整一墙的文书记录,其实不止,打开机关,墙后的空间内还有许多排书柜,都是用来存放记录。
璇玑阁成立短短几年,没有一日不是为大缙披肝沥胆,呕心沥血。
看得见的成就。
“鸿胪寺的今晨上朝报了南疆使臣不日就要到上京的消息,吕正瑛的事儿必须得在那之前解决了。”
然而宋澈无视了喻和尘的玩笑,灯下执笔不辍,缓缓道。
津渭运河最核心的流域是在冀州,而吕正瑛入京之前在冀州做了许多年的刺史,是最合适不过的巡河人选。
突然出了这么个丑闻,哪怕大理寺都呈上了案情的所有前因后果,皇帝也舍不得直接撤了他的职,但又碍于皇帝威严,只好先把人扣下来,只说等候处置。
其实私下里,就命影卫暗里再去查探一番,看看有没有翻案的可能。
接待外臣也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从入京到离京,没有个把时日是不可能的。
然而为了展示我大缙威仪,又怎么能在外臣面前露了此等丑事?
不管是换人也好,沿用也罢,在那之前都肯定要有个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