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坐在窗边的床沿,伤腿耷拉着,另一只腿盘坐在床上。
对于两人的闯入萧晟反应平淡。
接下来,夷憬琛和萧晟都像例行公事似的十分默契,床上的人坐着不动,时不时配合夷憬琛的动作抬一抬胳膊腿儿,而夷憬琛驾轻就熟,拆开伤处的布条,换药,重新包扎。
喻和尘进去的时候就注意到,萧晟身上的布条松松垮垮,明显被人扒拉过,伤口渗出血来;尤其是腿上的,除非萧晟说他今天被狗咬了否则喻和尘绝对不信随随便便动弹三两下能弄成那个样子。
然而夷憬琛好像完全没有怀疑什么的样子。
喻和尘又想起,自己午后出门,便听到萧晟房内有些动静,当时没有多留神,现在想来,难道,这些,都是这孩子自己拆开来的?
可是,为什么?
喻和尘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小年纪,秘密倒是不少。
“你就不能在屋里好好待着认真养伤?信不信你再乱跑我就一瓶药灌下去药晕了给你绑起来。”
夷憬琛发现喻和尘白日里出去乱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是啊,他师兄的眼睛,既然一眼看穿了他白日里用了轻功赶路,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萧晟的小动作?
“哦?”
喻和尘笑了笑。
“怎么,平时比不了,你没了内力我还打不过你?”
夷憬琛翻了翻白眼,手上使劲扯了扯麻布条,伤口被勒住,痛得喻和尘龇牙,立马老实了许多。
“让我待着也行,那差几样东西就只能劳烦师兄了。”
影卫有特殊驯化的信鸟用以传信,信鸟名为琴鹊,各分卫基本都有驯养。琴鹊比其他鸟类有更敏锐的嗅觉和方向感,可以循着味道找到影卫特制的一种药剂——信子,以满足卫里人对信息传递的需求。
而信子的制作主要是靠一种特殊的草木——蓝信草,只是在西北荒漠,草木难生,怕是不好找。
不过这事儿包在夷憬琛身上了。
喻和尘想要做出信子引来琴鹊,这样才能和最近的分卫取得联系。
得嘞,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
反正西北这么大,从哪里开始查怎么查喻和尘也暂时毫无头绪,那就待着嘛,慢慢想,慢慢等。
只是有一点,怎么刚刚披红挂彩那会没觉得有什么,一被照顾人反倒娇气起来了,喻和尘老觉得伤口疼。
渐进深秋,天气寒凉,除了晨起练功,喻和尘还真不想下炕,要怪就怪夷憬琛把屋子里弄得太暖和了。
这天秋高气爽,喻和尘刚刚进屋便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味道来自萧晟的屋子。
他本就嗅觉灵敏,再加上从屋外骤然走入屋内,才喝一口水的喻和尘几乎要被呛到。
虽然这么多年,早已经闻多了也惯了,但总是免不了心里的一阵不适和不悦。
喻和尘走出去,站到萧晟窗外。窗棂上有个小洞,喻和尘靠着墙,稍稍侧脸就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腿上的布条被拆散,萧晟一只手抓着伤处,几乎是在掐,明明已经血流如注,他却面无表情,甚至仍在继续用力。
好几天了。
喻和尘这样观察了好几天,萧晟每天都是这样故意破坏已经包好的伤处,近乎冷漠地自虐。
这样还想什么养伤,明明就在反复加重伤势。
相处了这么多天,喻和尘心里有个猜想。他这样古板固执又自负的天才小孩,确实很容易对自己要求过高而产生不满,但是用得着这么惩罚自己吗???
而且这样弄得满屋子血腥味,喻和尘实在受不了了。
次日,毫无意外,萧晟仍想继续他的行为。
只不过在他刚刚扯开腿上带子的结的时候,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他有些被吓到,于是停住抬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