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还是别让他知道了。

*

借口有满文问题请教林煦，杭璇早早吃完饭出门。

射击馆内灯火通明，除了参赛的选手，还要不少亲友和慕名而来的射击爱好者当观众。

进场时，杭璇视线在观众席前排搜索，林煦是作为参赛选手亲友入场的，应该在前面才是。果然，她在前排右侧区域看到了鼓掌的林煦，冲自己投来鼓励的目光。

杭璇低头一笑，缓缓走到自己靶位站定，而后收敛神色。

起先的两组五发子弹射尽后，进入两发淘汰一位的刺激阶段。

杭璇偏头瞧了眼电子屏幕，自己排在第四，和前面一位差距0.5环。

平常心，杭璇缓缓舒出一口气，自己开场几发不理想，后面慢慢找到了状态，保持就好。

杭璇不再看排名，专注于当下的每次击发。

等到她被场上的欢呼惊动，这才发觉场上只剩下自己和另外两位选手了。

杭璇眼眸微动，看向电子屏幕，自己目前排在第二。

装弹，上膛，瞄准。

杭璇再次重复相同的动作。

扣动扳机。

即时电子屏幕随即现出图片和数字。

只有7.4环，第三名与她的差距只有0.4环了。

原本抛之脑后的心跳此时存在感骤然加强。

杭璇别开眼，抿紧了嘴唇，帽檐之下，危机的阴影笼罩。

不能慌，不能慌，杭璇告诫自己，可心跳与脉搏宛如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

怎么办？要是下一枪打不好，她就要下场了。

电光火石间，杭璇下意识往林煦的方向看去。

他在，他也在看自己，他在朝自己点头，朝自己笑。

一切喧嚣于此刻静音，杭璇定定和林煦对视了两秒，而后端起枪再次瞄准。

调整呼吸，在两次脉搏的间隙，杭璇果断扣动扳机。

10.5环。

是她今晚最好的成绩。

杭璇闭眼，嘴角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复杂笑意，在第三名下场的间隙继续调整呼吸。

最后的两发，她发挥出色，都是10环。

但是一直领先的小女孩优势巨大，杭璇最终取得了亚军。

现场掌声雷动，杭璇插上插销，端起枪转身，再度看向林煦所在的方向。

她好像听到了他独有的掌声。

颁奖过后，杭璇和林煦走出射击馆。

今天射击馆来的人多，停车位不够，他们把车停在了附近的路边。

杭璇从脖子上取下银牌，借着路灯细细察看，脸上满是自豪和喜悦。

“林律师，你说，这是银的吗？”杭璇将银牌递向林煦。

林煦笑着接过银牌，掂量了一下递回道：“感觉不是纯银，应该是外面镀了一层吧。”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很开心了，真的没想到能拿第二。听说第一名的妹妹是被省队看上的苗子，马上要去训练了。” 杭璇再看了几眼奖牌，而后将其放回装着奖品的袋子。

“你也很厉害，”林煦看向专心翻看袋子女孩，顿了顿说道，“让我很惊喜。”

女孩在赛场上展现出来的专注是他从未见过的，这种专注和她学习时的专注并不完全相同，她不仅投入，还展现出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果断与决绝，自带一股傲气，耀眼非凡。

射击的时候，她的眼里只有标靶，而他的眼里，只有她。

林煦的声音不大，和嘴边的白汽一起，转瞬消散在冷冽的空气中。

但杭璇听清楚了。

一时之间，她难以分辨，是他说得暧昧，还是自己想得暧昧。射击场的那一眼后，她就彻底明白，自己动心了。

她喜欢他。

那他呢？他对自己是什么想法？

瞧见包里送的两个步枪挂件，杭璇取出捏在手上打量，借机跳过刚刚的话题：“林律师，它送了两个挂件，给你一个吧？”

一个粉色，一个蓝色。

杭璇把蓝色那个递给林煦：“喏。”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林煦伸手接过，温暖的手指轻轻掠过杭璇指尖。

似是电流的酥麻，杭璇收回手缩回袖子，借着衣袖的遮掩摩挲刚刚被他碰到的地方，不敢与他对视。

“没事，本来就是他们送的奖品，这块银牌也有你的功劳。”

“说到奖品，”林煦低头看向半张脸藏在围巾中的女孩，“早知道我也应该给你准备些什么，祝贺你一下的。”

“这样吧，我送你一个愿望怎么样？你不用马上想好，它没有使用期限。”

“不论是什么，我都会帮你尽力实现。”

杭璇仰起脑袋，暖黄的路灯下，林煦的头发上笼了一层金色的薄纱，凌厉的下颌线也柔软了几分，他的眉眼间潜藏着笑意，目光认真又坚定。

——他不是在开玩笑。

这一次，她没有错开目光。

“好。”

要是她的愿望是让他做她男朋友，他也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