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许朝炳看到其小元却显得不怎么吃惊,而是淡淡地说,“没想到来的居然只有你一个人。”
这话令其小元顿时意识到,看来这个人早就已经到了,只是躲在暗处在观察,看看到底来和他谈的是谁吧!但她也未挑明,笑道:“怎么许总觉得来的人多点儿更好吗?”
“那倒不是。”许朝炳说着,在其小元对面坐了下来,拿出纸巾擦着汗。
其小元从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和一支笔,放在桌上推向了许朝炳的方向说:“今天我来是代表明观律师事务所,这是说好的保密协议,我们已经签字盖章了,你过一下目,签一份给我就行了。”
许朝炳会意,把文件接过去简单浏览了一下,也就签字给了其小元一份,另一份则放进了包里。
这工夫其小元已经又拿出了本子、笔和一支录音笔,继续说:“为了准确理解你传达的信息,我需要录个音,你不介意吧?”
“嗯,可以。”许朝炳大概也是料到会有这样的环节,倒也没有抗拒,只是再次强调说,“记得你们答应的,不要把我的身份透露给瀚宇的任何人。”
“好。”
接着其小元开始按照既定的方案提问,针对举报信中的关键信息向许朝炳进行确认。果然面谈不同于写信,许朝炳显得不再有什么顾虑,不管其小元有没有问到,也要顺带发表一番个人见解。
最开始确认的,是张卓的私人关系问题。其小元他们通过邮件筛查出来的是三个人,但许朝炳只提到了其中的两个,并且描述了一大堆细节,什么看到他们在办公室有亲昵的举动、经常一起加班一起离开、公司团建还把她们的房间安排在自己隔壁、明明表现平平却一有升职加薪就优先提她们之类的,说得像模像样,但当其小元问到他是否有证据的时候,他的反应则是:“这种事情谁能有证据啊?除非我在他屋里装了监控!”
“好。”其小元也不予评价。至少在人员上,许朝炳所说的和他们查到的是基本吻合的,那么至少他今天会说谎欺骗他们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接下来是招聘费的问题,最主要确认的就是壳公司的情况,但许朝炳却说,因为招聘费的金额太小也不需要批到他这里,所以他并不清楚具体是哪家公司。
“那你怎么确定他一定在这么做呢?”
“是其他的供应商和我说的,原本公司每年都要给他们付个几十万的招聘费,这两年几万都没有了。有些员工信息他们推过来,张卓就说这份简历他们已经从别家收到过了。一两次可能是巧合,多了就肯定有问题啊!”
“所以你提到他侵占的招聘费每年有上百万,也是从这个信息推断出来的是吗?”
“不止,那个李晴最近换了辆英菲尼迪,她的工资才几个钱,又没结婚,拿什么买的车?她能有这些钱,张卓又能有多少,你算嘛!”许朝炳愤愤不平地说。
“方便告知一下是哪家供应商提供的信息吗?”其小元问。
“这……”许朝炳有点犹豫。
“放心,这个信息只会用于调查,不会透露给当事人的。”其小元说。
许朝炳想了想,终于说出了供应商的名字,其小元回忆了一下,还真是他们曾经筛选过的一家!
其他的事项都基本聊得差不多之后,终于到了招工费的环节,开口前的一瞬,一直冷静沉稳的其小元心里下意识地就是一颤!但她不敢让自己的表情和语调有半点儿变化,很自然地开口道:“好,那么关于招工的这个问题……”
“其实这事你可能也猜到了吧?”没想到许朝炳抢先开了口,“毕竟你亲眼目睹了程莲莲的事。”
“怎么这事还和程莲莲有关系吗?”在许朝炳揣测的视线里,其小元却故意这样问道。
“具体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我听说厂里不少人来之前都交了介绍费的,还有押金,如果提前离职押金是不退的。像瀚宇这种收入高待遇好的工厂,就是他们的摇钱树!每年厂里进那么多人,我就不信张卓没在里面捞一笔!”许朝炳说。
“有没有具体的线索呢?这些人一般是个人还是公司?”其小元低下头,一边问一边打算记录的样子。
“那我就不清楚了,这些事情都是在厂外运作的,他一个人垄断着,我没有什么机会知道细节。”许朝炳摇头道。
“那你怎么知道工人们交了介绍费和押金呢?”
“死的那几个,家属反馈下来都有这种情况,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许朝炳便絮絮叨叨地开始讲起的过去的几起事故的事。
过了好半天,其小元才再次开口问道:“许总,我有个疑问,作为丰州厂的总经理,为什么你没有亲自针对张卓组织调查,而是选择向总公司举报呢?”
这个问题显然是访谈计划之外的,因为他们都没有想到,举报者居然是丰州厂的一把手,职位还在张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