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研究室还空无一人,因为窗子被厚厚的布帘所遮盖,显得有些昏暗,但其小元走进这里,闻到心爱的书香,立刻觉得有些焦虑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外间传来开门声和谈话声,方孝栋和周正一说着话走了进来。
其小元一看到他们,不知怎地脑子里突然闪出昨晚江毓蝶的问她的那句“你说他俩谁是攻谁是受”的话,顿时红了脸颊,伸手就在自己的头上敲了一记!
她这个举动被进来的两人看在眼里,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然后还是方孝栋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一大早脑子还不太清醒……”其小元低着头,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同时不断地集中精神尝试驱逐掉一切杂念!
方孝栋不明就里,也没打算追问,开场就说:“就按咱们商量的,今天先把各自的想法先汇总一下,从那封举报信提到的信息里选出一个最合适的点优先攻破!我先说。”
说罢他放下书包,从中抽出一个黑皮的本子拿在手上,又走到白板前说:“这封举报信里一共提到了几件事,细节较多的是三项:借招工收取费用、贪污公司的招聘费、和下属有不正当关系。整体上都是传闻,并没有提供确凿的证据,但相对描述比较多的是贪污公司的招聘费这一条,提到了具体的方法,就是利用壳公司,也提到了金额,说每年可能达到上百万,所以我觉得可以优先考虑从这里突破。”一边说他一边在白板上写下了三个词:“收费招工”、“贪污招聘费”和“不正当关系”,并在“贪污招聘费”这个词上画了一个圈。
他说完之后,周正一也点头道:“现在我们时间有限,需要先拿出一个足够严重的问题,让他们总公司意识到这件事是值得深究的,后续才会配合我们去查到更多线索。贪污招聘费上百万,已经够刑事追诉标准了,足够重磅,所以我也觉得贪污招聘费这件事应当先查。”
方孝栋听他这么说,就在“贪污招聘费”这个词上又多画上了一个圈,之后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其小元。
其小元望着白板上的几个词,犹豫了一下之后说:“现在只有一周时间,我倒觉得招工收费这件事可能是最容易出成果的。程莲莲已经告诉过我她们被招工方威胁的事,两相印证,这件事属实的可能性很大,并且应该不止她一个人遇到。我现在怀疑瀚宇的员工们宁可自杀也不敢辞职,八成就是在进厂前受到了错误的引导,担心被索取高额赔偿的缘故。只要低调地找几个员工一核实,马上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
“嗯,也有道理。但是就算他们真的被招工的人威胁,又怎么证明这事和张卓的关系呢?”方孝栋问。
“可以从员工那里获得招工方的信息,再去核实那些人的背景资质,看看和张卓有没有联系。”其小元马上回答说,可见是事先想好的。
“像这些招工的人,基本都是一些个人,通过什么同乡关系、亲属关系拉人头赚钱的,他们和张卓之间大概率也是现金来往,就算知道他们的姓名什么的,想转化成具体的证据也是很难的。”这次是周正一说。
其小元听了,沉默不语。
方孝栋看到这样的她,问:“你想优先处理这件事,是不是想避免程莲莲这样的情况再发生?”
其小元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这件事情现在有足够的热度,只要能让瀚宇总部怀疑事故的发生和张卓有关联就行了。我们想办法拿到一两份证言就行,人命关天,难道公司会置之不理吗?他们应该也很想挽回名誉吧?”
方孝栋和周正一对视了一下,还是方孝栋说:“你觉得是这封举报信里的哪一点触动了总公司的人,让他们委托石教授来查这件事?石教授的收费是很高的哦!”
这……其小元倒是没有考虑过,此时想了想说:“假如他们想解决员工自杀的问题,应该早在顾明出事的时候就有行动了,并不会等到举报信出现后才来做这件事。这次为了一封信专门请人去,恐怕看重的不是张卓在外面有没有赚外快,而是在意他给公司造成的损失。”
“对了,我打赌他们最在意的是‘每年贪污超过百万’这句话!”周正一用嘲讽的语气说着。
“从私人情感的角度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我们这次只是先选一个突破口,选择他们总公司关心的自然能得到更多的配合和支持!”方孝栋对其小元说,“但是我相信招聘费的事只是一个开始,是一个引子。只要张卓真的干了那些事,我们后续一定有机会挖出来的,你担心的问题自然也会得到解决!”
“嗯……”其小元终于应道。但方孝栋发现她目光闪动,像是仍然有一些未说出口的想法,这不禁让他有些担忧。
但事不宜迟,他抬手将白板上多余的字擦去,只留下“贪污招聘费”这几个字,接着点着那几个字说:“好,那暂时就这样达成一致,从这里查起!作为第一步,我觉得当务之急就是先把张卓在外面的壳公司找出来,坐实和他的关联性!所以现在需要先和他们总公司的联系人要一下这几样东西……”
说着,他便开始在黑板上写下一些东西,周正一和其小元则在旁不断补充,最后形成了一份需求资料清单,由其小元负责给瀚宇的联系人发了过去。
下午瀚宇的人把资料传过来之后,三人才发现数据量还是相当大的,光是供应商的财务往来信息就有上百页!举报信里所称的壳公司可能就在其中,也可能根本就不在,但他们却需要毫不含糊地把这些信息全部仔细地查过一遍,初步圈定最有嫌疑的那些,堪称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