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第一次等到新年钟声敲起,在亿万民众欢呼的角落,互道祝福。
方泽凡:新年快乐,娇娇。
司娇:新年快乐,方泽凡。
祝福刚好掐在十二点钟。
耳边烟花绽放,一簇接着一簇。
司娇站起来,看着黑夜被光亮绚烂。
真好,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方泽凡:等到现在,一定困极了,快去睡吧。
虽然是条文字,但是她能看到他说这话温柔的表情。
在回宿舍的每一晚,他都会揉着她的脑袋说这句话,每次这时收起锋芒倒刺,是个只属于她的温暖体贴的男朋友。
司娇回了句:你也是。
关了灯,看了眼身旁的人,吧唧嘴像做了什么美梦。
她动作轻了些,刚要放下手机,陡然亮了下。
方泽凡:希望未来某一年的除夕,我们能一起过。
这一晚司娇睡得很好,她做了一个美梦,大概不记得,只记得模糊碎片,她和方泽凡依偎在自己小窝里,得到了家人的真诚祝愿。
上次祝你金榜题名,成真了。
这次,愿你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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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早上,司娇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天还未亮,一看手机才五点钟,屋外噼里啪啦一声接一声。
她睡不着,索性爬起来跟着堂姐去拜年。
以前收压岁钱收得理所当然,这一上了大学,司娇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收了。
跑了一圈,终于安定坐下来吃了一碗饺子,头有些痛,准备回房间再睡一觉。
就听到屋外有吵架声,大过年吵架。
司娇皱眉,觉得不简单,回房间的步子折了回来,往屋外走。
堂哥正红着眼睛吼:“除了小曼,我谁都不想娶!”
“你想娶,人家还不愿意嫁给你呢!”伯母指着他,气得胸膛起伏。
伯父低下头,脸上的沟壑不知何时深了些,他肩膀抑制不住地抖了抖:“儿啊,不是爸妈逼你,她爸妈不愿意,你何苦上赶着往上撞呢。”
堂哥嘴唇颤抖,所有的愤怒堵在喉咙里,变成了一些成年人难言的委屈,他没说话,转身走了。
伯母又想骂些什么,伯父拦住她:“他不傻,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吧。”
当事人走了,看热闹的人散去。
司娇瞥到人群的堂姐,走了过去。
堂姐叹着气,一筹莫展:“我第一次见你哥发这么大脾气,你哥啊,最好面子,在外面多苦多累都不讲,每次回来都穿得干干净净的。”
司娇不知道怎么安慰比她大的人,只在旁边站着没说话。
堂姐和堂哥不是一个父母,但是年纪差不多,又一起长大,不是亲姐弟胜是亲姐弟。
她又接着说:“你哥女朋友父母来见咱大伯了,不满意他的家庭状况,虽然说得客气,但是瞧不起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咱伯母心疼你哥,不想让他受这委屈。”
司娇指甲抠到手心里,眸子动了动:“我哥……女朋友,怎么说?”
“她人直接被拉走了,没法说。”
司娇不知道怎么回的屋,她心脏突突跳个不停,怎么也不落地,担心什么,又不知道该担心什么。
睡也睡不着,也不睡了,撑着有些痛的脑袋晕晕乎乎的。
直到下午,堂姐才回了屋,看了眼司娇,拿东西又走了。
司娇追出去:“姐,你去干什么?”
堂姐停了步子:“你哥不知道去哪了,大伯着急,我去找找。”
“我和你一起去吧。”
司娇套上外套,也往门外走。
村子不大,问一句就知道人在哪,但是没人看见。
又去隔壁村,找他的朋友。
找了一圈,最终在镇子上的唱吧找到他。
堂哥来的时候,在零下几度,依旧是西装革履。
在那间破旧的KTV屋子里,晕黄灯光下,他领口敞开,领带松松垮垮挂着,脚下的啤酒瓶东倒西歪。
眼角拉长寡淡地瞥了眼她们,又仰头喝了口啤酒。
眼角的那一抹红太过明显,扎得司娇心脏一痛,因为在某个瞬间她似乎看到了方泽凡。
堂哥冷笑了一声,嗓音淡淡的,仿佛案板上不再挣扎的鱼:“你们说,不被父母认可的爱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吗?”
堂姐走过去,扯过他的酒瓶,放到了桌子上:“颓废是没有用的,只是自欺欺人,有这时间不如想着怎么解决问题。”
“我们分手了,小曼亲口给我说的。”
屋子里陡然静了。
过了好一会儿,堂哥笑了,含着泪笑的,不甘痛苦且心酸。
司娇眼眶一热,伸出手指勾掉眼角那点湿漉。
大步走过去,坐在她堂哥身旁,也开了一瓶,笑得灿烂:“我陪你喝,喝醉了第二天醒来再想办法。”
她碰了下堂哥手旁的酒瓶,仰头咕噜噜喝了起来。
乖巧懂事的妹妹,突然如此豪爽,所有人都惊住了。
唯有堂哥反应过来,嘴角高高扬起,拿起来也陪了一瓶。
司娇喝到意识模糊,她同情堂哥,也想麻醉自己。
司大川赶来时,一脸愁容,自己的女儿怎么成了一个小酒鬼。
付桂芳将司娇额前头发别到耳后,叹气:“娇娇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怎么老喝酒。”
背上的人不像小时候那么轻,自己也不像年轻时那么壮,司大川腰有些痛,扭头看了眼付桂芳。
“能有什么心事,我看这好喝酒,就是遗传我。”
他说得理所当然,没听完的人,还以为是什么优良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