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之下掩藏的引水大阵,又是谁布下的?是也是此人,还是另有其人?”
李渡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叹道:“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裴容与按着他的太阳穴帮他揉,问:“什么?”
李渡被他揉得舒服,下意识往他怀中靠了靠,面上神色却依旧有些沉:“我总觉得,最近十三州虽然明面上没有什么大乱子,但总还是暗潮汹涌。不提九州那边新近才换过朝廷,就是单论道门四州,也并不安稳。”
“当初我们在小园山的时候,专供横云内门弟子落脚的院落中,守阵无端变作杀阵。”
李渡一粒一粒捻着腕子上的佛珠,数道:“还有之前我们在凉州的时候,花想容直到如今也还没有查出扶玉阁密不外传的连心印和‘花好月圆’究竟是因何泄露。”
“九州那边的朝廷据说也有动荡,皇帝与丞相两派相争不下。”
裴容与跟着回想了下当初的事情,道:“我当初去小园,是被镇妖司有意引诱至此。”
“你也知道,我与横云有世仇,明松生和明礼之乃是我那仇人的骨肉至亲,镇妖司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这才以明礼之气息作引,诱我入阵。只没料到他们那杀阵竟连自己人也不管顾,从前只道横云同镇妖司早有勾连,这一遭下来,却反倒看不太分明了。”
李渡蹙了下眉:“或许……他们是觉得那杀阵虽酷烈,却也不至于把这几个自己人怎么样?”
裴容与摇了摇头:“明礼之,此人应当是被人算作了其中的一环。”
李渡:“明礼之?”
“他身上带着的那件用龙鳞炼化的灵器,本来是件不可多得的宝器,认主之后,便可将他所受的伤全然等同地返还给伤他的人。”
裴容与眯了下双眼,瞳中的浅金锋锐一闪:“只可惜其中蕴含的灵流不知为何有所缺损,灵器的效用只能发挥出本来的四五成。”
“这才让我侥幸剩下一命,否则依我当时的伤势,一剑刺进他身上,自己怕也活不长。”
李渡也想起来这回事,回忆道:“那个时候……遇到你之前,我和明礼之受困阵中,我便借了他身上这片龙鳞中的灵流,解了阵中部分的关窍,转而到了阵眼所在。”
“——就是你当时所在的正厅。”
往事如烟,天命昭昭,那是他们的第一面。
裴容与捧着他的脸颊笑了声:“原来如此,盈盈救我一命,可想要什么报偿呢?”
李渡侧过脸去不看他:“当初才没有想救你……”
蛇妖缓缓眨了眨浅碧的双眼,看起来有点委屈:“真的?”
李渡:“真……嗯,真的。”
裴容与:“不过说起来,那片鳞后来去哪了?我记得似乎是被你拿着的。”
李渡正沉浸在是否不该那样说话的反省里,闻言愣愣应了声:“啊……”
裴容与:“扔了?”
李渡:“没、没扔……”
裴容与挑眉:“那都已经没用了,你还留着做什么?”
李渡犹豫一瞬,伸手在自己的储物袋里摸了摸,取出了一块已经被串作了挂饰的鳞片。
用的是墨黑和浅银一块缠起的细绳,编出了个颇为精巧的绳结,甚至不需在鳞片上打磨出孔洞,就能将其巧妙地串在一块。
龙鳞通体漆黑,表面上浮动着一层浅莹莹的虹光,同黑银的绳结和穗子映照一处,浑然一体,细巧绝伦。
李渡目光有些闪躲:“那个,但是它真的很好看啊。”
他用指腹抚了抚黑鳞光滑细腻的表面,意识到裴容与正看着自己,连忙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我没戴过,就是……偶尔拿出来摸一摸。”
裴容与没应这句话,他用指尖点了下李渡的心口:“我记得……”
“你这儿还有他的一块心口鳞。”
李渡:“是……唔、你别捏……!”
裴容与从善如流地松了手,在他耳边道:“这般纠缠不清,小心他死了也缠着你不放。”
李渡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这话哪里不对,就被他猛地低头吻住了。
他动作既缓又重,唇舌挤压在齿关间,一点点剥去了李渡喘息的余地。
李渡下唇和舌尖都被他含吮得发疼,甚至模糊尝到了一点血味,腰一软向后仰在了榻上。
“你又做什……!”
“哄你睡觉。”
裴容与含着他的唇珠,声音比平时哑了一点,像低醇的酒液灌入耳孔中,听得李渡后背麻酥酥地痒起来。
他伸手去推裴容与的肩,又担心碰到他身上不知在何处的伤,使的力气小得近乎没有:“这样怎么、唔……!怎么睡……”
裴容与掌心贴着他的腰窝,眼中的浅金锋锐一闪,又晃成了一团勾人的笑意:“累了就睡着了。”
他衔着李渡扣了坠子的耳垂,似是无意地闷闷喘了一声。
“伤好疼……让我亲一会。”
李渡动作一顿,就算知道他九成是故意,也还是应对不了这一套,犹豫片刻后,缓缓抬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裴容与掌心托着他的腰窝,搂得他腰部都悬空起来,只能枕在他手心里。
李渡被他亲得喘不上气,分开的间隙里颤着声求他轻一点,但裴容与没有应这句话。
李渡只感觉腰上被他握得发软,模糊间似乎听到他说了几个字就又俯身吻上来,又过了许久才在近乎窒息的亲热里突兀地凝起一点心神,从记忆中零碎的音节里拼凑出了他的意思。
他说的是:“你腰好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