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英勇就义般咬下去,小心翼翼地咀嚼几下,眼睛突然瞪大,亮晶晶地看向喻黎,含糊不清道:“好次!”
嫌自己说得不清楚,他还给喻黎比了个大拇指。
四十多一个的虾饺呢,能不好吃吗?
喻黎一边嘀咕你小子还专挑贵的吃,一边给他又夹了几个进碗里,“好吃就多吃。”
根本不知道虾饺是外卖,还激动于终于吃到了哥哥亲手做的菜的喻鹤重重点头,攥着筷子仰头看着喻黎,认真承诺,“我会把它全部吃完的!”
喻黎:“……”
他看了眼自己一口没吃的虾饺,犹豫了下,当着小孩的面夹了一个放自己碗里,剩下的全都推到他面前,面前装作淡然,“你吃吧。”
当晚,喻鹤因过敏晕厥,连夜送进急诊室。
-
病房里,喻鹤蔫蔫地躺在病床上,头发被汗湿贴服地盖着额头,左手打着吊针不能动,另一只手紧紧抱着喻黎哄他用的熊玩偶。
“……过敏源是虾,差不多是这个情况,再具体点的等周末检查完再看看。”
喻黎接过医生给的病历本,点点头,“辛苦您了,回去后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忌口的吗?”
“多喝温水,不要……”
喻鹤听着小声交谈声转醒,醒来就看见喻黎站在门口跟医生交谈。
他拉着被子盖过下巴,只露出黑碌碌的眼珠子盯着喻黎看,看他跟医生交流,看他关上门,看他走进厕所……
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看不见了就抿着唇焦躁地盯着那扇门,直到喻黎拿着湿毛巾重新出现在他视线里。
喻黎出来正好对上喻鹤注视的目光,愣了下,走上前,用湿毛巾给他擦脸,“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在有系统预警,他赶到喻鹤房间去看,小孩疼得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小声呜呜地哭。
等他走近,小孩像感知到有另一个体温,依赖地往喻黎的方向靠,他顺势把小孩抱起来,安抚地轻拍着后背,听他小声地抽气,在耳边哭着喊哥哥我疼。
喻黎又顺手往他怀里塞了一只玩偶,才匆匆出了门。
好在来得及时,没耽误什么,医生说打完吊水就能回去休息了。
喻黎看着乖乖仰脸被他擦脸的小孩,手痒捏了把,对上他疑惑看过来的眼神,毫不心虚地又捏了一下,才开始教育他,“知不知道你对虾过敏?晚上再吃多几个,你现在就该去见阎王了。”
其实归根到底是他的问题,小孩能懂什么,照他以前的经历,有没有吃过海鲜都是个问题,又从哪知道自己对什么过敏。
他不一样,他只是身体十几岁,不是心理十几岁,虾这种常见过敏源他不是不知道,却疏忽大意只顾着自己解馋,没想过小孩能不能吃。
因着自责,喻黎的脸色不太好,他把毛巾放到一边,手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抓住,轻轻晃了晃,撒娇一样。
“不生气了,哥哥。”
因为生病有些沙哑又带着示好的声音响起。
小孩水润的眼睛巴巴望过来,扬起嘴角笑了下,“我不疼了。”
于是喻黎就真的不生气了,反手捂住小孩的手。
也不知道这小孩怎么长的,跟个暖炉一样。
暖炉喻鹤见他脸色缓和,松了口气,眼皮也慢慢沉下去,疲倦和睡意席卷全身,可他又舍不得跟喻黎的相处,努力地想睁大眼维持清醒。
喻黎先发现了,另一只手轻轻盖住他的眼睛,“好了,睡一觉吧,我就在这守着你,哪也不去,睡一觉就好了。”
抵不住睡意,喻鹤只能偷偷又握紧了喻黎的手,不甘不愿地跟喻黎说晚安。
“晚安。”
-
喻鹤的过敏不算严重,回去后又被喻黎按着喝了好几天的药,整个人不但没消瘦,反而脸颊都圆润了不少。
喻黎在抱他的时候颠了颠,能明显感受到重量的变化。
小孩不好意思,想下来自己走,说自己重,会压坏喻黎,每次这么说完,脸蛋就会被喻黎狠狠蹂躏一番,然后听他说:“重什么重?你这叫重的话,那喻荣是头猪吗?放心吧,不管你多重,我都抱得起你。”
一般这么说完,喻鹤就会红着脸从喻黎怀里挣开,然后顶着被蹂躏得通红的脸蛋跑开。
林知远望着喻鹤明显欢快的背影,有些感慨,“终于在你身上看见点年轻人的朝气了。”
喻黎看他一眼,“你也才二十岁,别跟老头一样。”
“已经二十一了。”林知远严谨纠正,提到老头,他又忍不住说,“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我爷爷这么熟了。”
两人这次碰面纯属意外,是林老头放心不下搬离喻家的喻黎,又扯不开面子自己去看——因为喻黎好几天都没回去跟他钓鱼,老头子在单方面生喻黎的气——所以干脆使唤他的大孙子走这一趟。
林知远也没想自己只是来跑个腿,还能跟他的互联网老板“奔现”。
要不是喻黎主动坦白,他怎么也不敢想他的老板竟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