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季青一边心里蛐蛐,一边手已经很诚实地拿着毛巾给人擦起了头发。
他手上动作不停,嘴里闲聊似的问他,“你明天有什么计划吗?”
喻黎惬意地眯着眼,声音懒散,“没有计划,家里瘫。”
这段时间一直在费劲和周子贺保持着“疏离又暧昧,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的拉扯不清的关系,身心俱疲的喻黎只想在休息日当一条彻底的咸鱼,连面都不用翻,已经腌入味的那种。
谢季青“哦”了声,“我明天得出去一趟,去交个表,你要不要一起?”
他故意多问了句,就是为了打消喻黎的怀疑。
果然,喻黎果断拒绝,“不要。”
谢季青故作失落,“好吧。”
经过好些天的调,教后,谢季青的手法显然要比第一次好太多,甚至比自己擦头发还舒服——因为不用自己动手。
解放双手的喻黎十分自然地享受着谢季青的服务,甚至还在旁边桌子上挑了块水果吃。
季初静挑的水果都是汁水多又清甜的,喻黎吃了苹果又吃橙子,吃过橙子又插了块哈密瓜。
见他真的没有要喂自己的打算,谢季青不满,“我也要吃。”
喻黎又叉了块进嘴,细细咀嚼咽下后,才慢悠悠指导他,“你要说,哥哥大人,我也要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喻黎报仇,一分都晚。
“……”谢季青威胁地揉了下手里的脑袋,“你的头可是在我手上的。”
喻黎淡定地又插了块梨,“你动手我就去告状。”
谢季青瞪大眼。
好无耻的操作!
在水果和尊严中挣扎几秒,他最终还是觉得他的尊严要比这点水果重要的。
于是他倔强地绷紧下巴,宁折不屈。
喻黎嚼嚼嚼,“这梨好甜。”
下一秒。
谢季青面无表情,“哥哥,我也要吃梨。”
喻黎哼笑了声,刚要换叉子给他的“好弟弟”插水果,门口突然传来季初静的爆笑。
“哈哈哈哈哈!谢季青你,你刚刚喊人家小黎什么?哈哈哈哈我的天你怎么好意思喊人家哥哥……哈哈哈哎呦我的肚子……笑得我肚子疼……”
屋内两人的动作同时顿住,一齐扭头看向门口。
果然,季初静手搭在门框上笑得直不起腰,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喻黎回头,对上那双失去高光的狗狗眼,诚恳解释,“我没发现静姨在。”
这不关他的事。
谢季青已经麻木了,他木然望着喻黎,突然张嘴“啊”了声,“要吃,梨。”
脸都丢尽了,不吃是白痴。
“……”喻黎于是给他插了块最大的。
季初静站在门口看着兄弟俩互动,欣慰地揩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感慨,“真幸福啊。”
-
虽然跟周子贺约的是下午,但做贼心虚的谢季青根本不敢当着喻黎的面离开,特意起了个大早偷摸出门。
但在已经走出一段路后,他又想起什么,调转方向进了便利店,出门时将买的东西塞进外套口袋里。
因为他在昨天删除聊天记录的时候,就顺手把周子贺拉黑了,所以他并不担心周子贺后面又发信息过来露馅。
他们约的是一个小巷子里,过路的人很少,很适合“谈事”。
在外面待到差不多的时间,他才不紧不慢地走进小巷,看着背对着他低头发信息的周子贺,冷不丁开口,“在给他发消息吗?”
周子贺猛地回过身,在看见谢季青后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你在这干什么?”
谢季青看着他,语气平淡,又问了一句,“你是在等秋无许吗?”
周子贺惊疑看他,皱眉,“你怎么知道?”
谢季青笑了下,“我不仅知道你在等他,我还知道,你等不到他。”
过于笃定的语气让周子贺不舒服,“发病滚别的地方发,我今天不想跟你打架。”
但其实他刚刚给秋无许发信息的时候,鲜红的感叹号确实让他感到不安。
“因为从一开始你约的……”
谢季青一步步逼近他,阳光被折叠透进一丝照在他的外套上,反光的刀片安静地被放在外套口袋上。
他最后停在已经察觉到不对的周子贺面前,笑着说出后半句:
“就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