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四周除了风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这片荒芜的大地布满死寂,黄昏的夕阳染上他的白衬衫,他侧头问身边的人,声音好像真的很迷茫似的。
“你怎么在这儿?”
波本点烟的手一顿,“你不放心,让我跟来的。”
原来是他自己要求的,琴酒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疏离的跟波本拉开一段距离,像只没有安全感的猫。
他回头望向不远处的吉普车,再往后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漠,单薄的衬衫穿在身上有些冷,琴酒回到车里拿了架相机,走到前面的一小片树林里去拍照,波本没有跟去,而是选择留下搭帐篷。
夜很快就化开了,冷灰的暮色渐渐浸染着这片荒原,呼啸的冷风变得刺骨,波本不担心琴酒会不会出事,他觉得他用不着担心这个,自从那天从教堂离开后,他日复一日地像梦行者一样游走在像梦境般让人忧虑的氛围中,久久不能脱离。
时间又好像变得很长很长了,刚刚不久的记忆也像是被加了滤镜的回忆,他的背影变得朦胧起来,像是沙漠里一尾向下潜游的银鱼,这个沙漠里的时间的庞大的吓人,挤得人喘不过气。
而夜晚又是脸狺活跃的时间,人越少的地方脸狺越多。所以这儿也理所当然的更加寒冷,更加让人毛骨悚然,像是一片死寂的坟地。
波本动了动发僵的手指,好像,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琴酒怎么还没有出来?他走的时候可是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就算以他体质也是会出事的,沙漠的夜晚已经冻死了数不清的来客。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往包里添了一根麻绳和一件外套,打着手电筒朝远处的林间走去,但这光线也只够照清一点地方,假若前面站着一个人,那这就只够照清他的脚,照不见他的腿,连人是死是活,是真是假都看不清,这样一来反而更吓人,阴气夹风带沙的吹过,让人背后一寒。
木麻黄树的声音在哗哗的响着,波本有些懊恼当时没有跟上琴酒,忽然前方传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波本心里一紧,这绝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立马灭了手电筒的灯,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藏匿起来,心里更加着急。
他听着他们用异国口音的西班牙语争论着说,“你个不要命的!竟然开了这么远的路,我们今晚非得冻死不可!”
“别抱怨了,要不是你一直催,我会忘了加油吗?”
另一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那你为什么不待在车里?非要跑出来?找柴火这种借口我可不信。夜晚的沙漠是会冻死人的。”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猫妖啊,猫妖。”
“别扯淡了,那种东西怎么会真的存在?你就为了一个传言要把老子的命给带上?”
那个人也激动了,更大声的说着,“我是真的看到了,银白色的,那么大只,耳朵还会动呢,根本就不像人嘛。”
“瞎说,你这家伙,是不是又吸大麻了?”
“你才瞎说,空口污蔑人,这东西我早就戒了!”
“………”
激烈的是争吵声渐渐走远,波本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那个银白色三个字上,会是真的吗?这就是琴酒为什么要跑到荒芜一人的沙漠来的原因吗?害怕被人发现?可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又要带上他呢,为什么又独独信任他呢?是信任吗?
假如他从来都不属于人类社会,那么他加入组织会是自愿的吗?是被逼迫的吗?是被胁迫的吗?他究竟是个自愿的罪犯还是被害人?人类的刑法可以用来审判他吗?他在一直被监视着吗?他喜欢组织吗?他痛恨组织吗?如果痛恨的话,那我对他来说究竟算什么呢?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信任我的话,我应该不辜负他吗?
他说的完整是什么意思?他说的所有人都会变成那样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我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更早一步?他让我放弃思考,是想让我信任他吗?他想得到我的信任吗?为什么要对我特殊关照?他是在对我特殊关照吗?我对他来说是特殊的吗?
我内心对组织是忠诚的吗?像我这种特殊的不稳定因素到现在都没有被处理,是因为他的原因吗?我的忠诚更偏向谁呢?毫无疑问是他吧,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是爱吗?是爱吧。我爱他吗?他爱我吗?如果是不同种族的话,还能用一般的喜欢来定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