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谨修自毕业后就进入了市局,算起来从业时间比迟骁还要早上一两年,他只看了一眼纸上的名字,就立刻明白了他来的目的。
他立即起身,完全没了方才那副疲态,从里侧的档案柜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迟骁,“你要找的是这个吧?”
他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迟骁来拿了。
迟骁打开纸袋,上面是一份完整的林温尸检报告,尸检时间5月18日12:14分。随后记录的死亡时间是17日的晚23:27分。
死亡原因:跳楼导致全身骨折,颅骨严重受创,内脏破裂大出血,当场死亡。
林温的死因同匡志明是一样的,都是从1502套房直接跳下楼,甚至时间都很接近。
“不过...”方谨修示意他继续看下去,“尸体解剖之后,验出了其他东西。”
迟骁翻到下一页,上面明晃晃地标明:含苯二氮卓的抑制剂。
迟骁愣了一下,抬眼看向方谨修,“这不是我问你的那个东西?”
方谨修点头,接着说:“林温身上有很多掐痕,腺体被人标记过了,在他的体内发现了.....”他顿了顿,“大量的alpha精/液,也就是说他死前被人侵犯过,而且还被做了永久标记。”
照这样看来,这样的永久标记多半是被迫的。
方谨修时至今日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仍觉得触目惊心。当他剪开林温身上的衣服时,满身的伤痕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难以想象,林温到底经历了什么,最终不堪忍受痛苦折磨,选择了跳楼。
“腺体上的信息素很混杂,不止一个人。”
所以说,林温生前被人侵犯过,甚至是一群人的侵犯。
方谨修没有说下去,拿起本该交给迟骁的报告放到他手上,“你昨天问我苯二氮卓,我忽然有了这个想法,再加上看到了那个蝴蝶标本。于是我找到了林温的尸检报告,然后提取了匡志明的信息素。”
他忽地看向迟骁,“检测结果:信息素吻合。”
那群畜生里就有匡志明。
“是因为蝴蝶纹身?”迟骁问道。
“嗯,都是侧立的蝴蝶,林温身上也有,纹在肋下的一只青色蝴蝶。”方谨修倚在桌边,“林温是孤儿,尸体在我们这里停了一个星期,最后被人领走了。”
迟骁一怔,疑惑地看向他,“是谁?”
方谨修记得那是个雨夜,他一早得知消息,晚上会有人来认领林温的尸体,他让其他人下班,自己选择留下来。
那夜雷声不断,大雨像连了线的珠子,疯狂地砸向地面,他等了很久,但却并不着急。
等整座楼只剩下他时,那个人姗姗来迟。
冷柜打开后,那人就站在一边。
他定定地看向林温,看了很久,方谨修没有催促,直到发现那人无声落泪之后,他递过去一张纸巾。
那人什么也没说,压抑地哭声让他听得更加难受。他见过很多家属认领尸体的,父母,兄弟姐妹,儿女,每一个角色后面,是哭天抢地的呐喊,仿佛放肆的哭声能彻底发泄他们的情绪。
可就那一夜,他忽然觉得,克制地落泪,更让人揪心。
他跟在一旁,也难过了好久。
那人说:“他死得很痛苦吧。”
他记得很清楚,那人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第一次违反了局里的规定,给他看了尸检报告。
很意外,那人反而平静了下来。
林温被他带走了,雨依旧未停。
方谨修目送他走后,站在原地很久。那人的背影孤独萧索,每一步走得很是艰难。
方谨修想起曾经看过他的那部电影《幌子》,他说:“我这辈子,走不出你留下的幌子。因为伪装过得假象比谎言更可怕。”
片刻后,方谨修缓缓看向迟骁,沉声道:“宋世雩,他亲自接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