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惶惶夜色之中,宋世雩猛然喊了一声,顿时惊醒起身。浓重的夜色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拼命地大口呼吸,喉咙像被人扼住了,他手忙脚乱地解开扣子,这才觉得活过来了。
梦中的景象如泡影一般消散在眼前。
他有一瞬愣怔,好一会儿晃回神,才发现竟一时分不清梦里梦外。他扯了扯胸前的衣襟,身前身后已全是冷汗。
床头上的手机偶尔亮起又灭,他粗略看了几眼,大多是圈内好友来询问他热搜的事情,往下拨弄了一页,他看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那人只简单一句安慰的话,却让他更加烦躁。他起身走出卧室,先是去隔壁的房间看了一眼,悄悄关上门然后去了厨房。
打开冰箱,手停在矿泉水瓶上,瓶身薄薄一层雾气,没来由地想起曾经的一幕。
“胃不想要了?”
他那时只管嘿嘿一笑,还是偷偷喝了一口。
回忆戛然而止,宋世雩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拿,转身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
然而水杯还没挨到嘴边,突兀的电话铃声就响了。他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丘海本地号码,愣了几秒,没有立刻接听。
该来的总会来的,他心里暗道。
临到此时,他反而平静了下来,不紧不慢地把水咽下去,等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才按下接听键。
“你好。”他语气中丝毫没有刚睡醒时的暗哑。
“你好。”对方显得有些拘谨,但能听出隐隐压着一丝兴奋。声音是宋世雩今天早些时候才听过的,果然电话那头的人很快自报名字,“我是丘海刑侦一队副队长严哲,我们下午见过的。”
“嗯,我知道。”他顿了顿,问道:“是有陈维的消息了么?”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窸窣地同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才用正常的语气回复,“今早在一间仓库内发现一名死者,根据调查结果显示,死者是陈维,还请宋先生来市局一趟确认一下吧!”
严哲说得很委婉,但本质上是要让宋世雩来市局配合调查。他本以为宋世雩听见陈维的死会有很大的反应,没想到宋世雩的语气异常平静,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好,我知道了,半小时之内就会到。”宋世雩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5月21日的凌晨了,早在三个小时前,vonet的热搜就已经挂上了凯尔顿大酒店的词条,有人从十五楼跳下来,摔得粉身碎骨,砸了一辆车,漫天的新闻铺天盖地而来,看来刑侦队今晚有得忙了。
也难怪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严哲挂断电话后,看向一旁的迟骁,“老大,你说他会不会跑了啊?”
迟骁没有仔细听他的话,关注点一直在刚才电话里宋世雩的反应。早些年的时候,宋世雩一直很听陈维的话,两人的关系在他眼里是很亲密的。如今看来,却让他感到宋世雩的态度透着冷漠和淡然,仿佛陈维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大?”严哲又叫了他一声,这回他终于回神,回答了严哲的问题,“他不会跑的。”
两人回到案件的讨论上,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
1501的房间干净整洁,从宋世雩办理入住那天开始是什么样子,现在依然是什么样子,换句话说,宋世雩压根没在这里住过。
而陈维的1309房间搜证完毕,除了一部有用的手机,其余都是寻常物品,不过他带来的东西大多是一些情趣用品,看来私生活也很混乱。
大堂经理早在之前就被叫走了,酒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要面临的舆论不止这些,楼下聚集了一大批围观的人,还有一些本来是蹲宋世雩的狗仔们,这下像是挖到了大头条,没一会儿就满城皆知。
不止凯尔顿酒店头疼,迟骁脑瓜子也嗡嗡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跟李队免不了还要写检查。
嫌疑犯从眼皮子底下跳楼了,这事得让李局骂几天。
方谨修赶过来时,满脸的怨气,但看见现场惨不忍睹的样子,还是安慰地拍了拍迟骁的肩膀,“要不去庙里拜拜吧!”
迟骁弹开他的手,自我安慰道:“没关系,今年大案要案的指标已经够了。”
方谨修啧了一声,鄙夷地朝他竖了个中指。
杨察站在不远处抽烟,看到迟骁走过来后,若有所思地问道:“我听老李说,这人跟荣麟传销案有关?”
迟骁嗯了一声,不想多作解释,交代给他新的任务,“我要立刻回警局审讯,这里你可以么?”
“废话,我好歹也是个队长!”杨察翻了个白眼,一口烟差点呛在肺里没吐出来,“瞧不起谁呢?”
听他振振有词,迟骁半信半疑地说:“16号到今天为止的监控,再去要一份。”
杨察摆手,不耐烦地说:“知道了。”
迟骁带着一队的人往警局赶,夜深时分,市局大楼通体明亮,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被叫回去严阵以待。
宋世雩赶到市局大楼的时候,严哲在楼下等他。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在走廊里,他看见了哭得直发抖的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