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只觉不大真实,然而天到亥时,薛恺悦乘着七宝车准时到来。男子挺拔的身姿站在灯火烨烨的紫宸殿内,像一株流光溢彩的参天美树,让她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并非是幻梦。
“悦儿”,明帝将玉手伸给眼前人,唇角不自觉地就咧了上去。
薛恺悦抿了抿唇,一双纯真的小鹿眼中,光线幽暗。他自正月二十日诞育持盈,尚未侍寝过,此时已经过去五月有余,他的身体早已恢复如初,偏偏这阵子总在同明帝闹矛盾,不能一承恩露,心中多少有些急切。见明帝把手递了过来,他便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明帝没有被拒绝,心头愈发欢喜,抬手便去揽他劲直的腰肢,薛恺悦放软腰背顺势推舟地倾在她怀里。明帝见他肯配合,心里头痒痒得难以自制,朝着人耳朵上吹了口气,迫不及待地询问人:“悦儿,天色已然不早,咱们进内殿去吧?”
薛恺悦见她着急,也不拿乔,很坦荡地点头,简单利落地道了声“好”。
两个闹了这阵子别扭,亲昵起来,自然不如之前那般亲密无间,谁都不去亲吻对方,更不像以前那般爱意绵绵地对视,两个都只凭感觉行事。但好在薛恺悦是个耿直的性子,既决定侍寝,就一点都不拧巴,仍旧像之前那般尽力伺候明帝,一点懒不肯偷,一丝力气不肯省。明帝虽然不像之前那般爱他爱到心底,但她素来温柔体贴,对这位去岁的挚爱,自然不会有任何粗糙苛刻的行为。
夜到三更,月明星稀,夏风清凉,两个身上全是汗水,却也都觉得欢畅。
明帝瞥了一眼人湿红的脸颊,调笑道:“悦儿,朕还担心你不肯来,看来悦儿也很想朕呢。”
薛恺悦眯了眯眼睛,很坦率地回答她:“陛下召臣侍,臣侍怎么会不来?陛下想多了。”
他这话算是印可了她的那句“他也想她”,明帝甚觉欢喜,低头在人柔软的丹唇上啄了一口,喃喃道:“悦儿,朕今晚好高兴,朕好些天都没这么高兴了,悦儿,以后不要再同朕闹别扭了好不好?”
薛恺悦被她这句话挑动了火气,怼了她一句,“这阵子不都是陛下先同臣侍闹别扭的吗?自打陛下伤着腿,陛下就总挑臣侍的错。臣侍不想在禁足期间承恩是错,臣侍出宫没带盈儿是错,臣侍替袍泽求情还是错。”
明帝一楞,她没想到他是这么想的,她喃喃地问他:“居然是朕在挑悦儿的错吗?朕还以为是悦儿同朕闹别扭。”
薛恺悦思量了一下,很是耿直地反问明帝道:“陛下没伤着腿的时候,来臣侍殿里,大白天的就想要宠幸臣侍,臣侍拒绝,陛下就发火走人,这难道是臣侍同陛下闹别扭吗?”
明帝被问得有些尴尬,扁扁嘴巴道:“那朕以后少挑悦儿的错,悦儿也不要再同朕闹别扭好不好?”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呢?薛恺悦不甚在意地答应下来,“好。”
明帝见人答应,很是高兴,抱住人的肩膀呢喃:“悦儿,朕还是好爱你的,不管你爱不爱朕,朕都爱你,朕好喜欢你。”
薛恺悦再次觉得明帝这话里有问题,他问明帝道:“什么叫不管臣侍爱不爱陛下?难道陛下以为臣侍不爱陛下吗?”
明帝声音虚虚的,脸上的神情也缥缈起来,“悦儿爱不爱朕,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重要,朕知道朕是爱悦儿的就够了。”
薛恺悦敏锐地发现了问题的核心,他撑着手肘坐起来,不可思议地问明帝:“什么叫陛下爱臣侍就够了,臣侍也是爱陛下的啊,陛下居然否定臣侍的爱意,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