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太阳刚升起,萧婵睁开眼、就感觉怀里毛茸茸的有个东西,手一探,摸到个小脸。她撑起手肘、思索这小东西是怎么在重重卫兵阻挠之下溜进她大帐、还在她没发觉的时候睡在怀里的,小东西打了个哈欠就醒了,抱紧她迷迷糊糊喊,阿娘。
“我不是你阿娘。”
萧婵有点无奈。
“阿娘,你好香。” 小孩把脸埋在她胸口。
“阿耶书房里也是这个味道。”
“那你阿耶还蛮奇怪的哈。”
萧婵也是真困了,甚至懒得多想,抱住暖烘烘的毛团子,竟然又开始打盹。
“阿娘,你和阿耶是不是吵架了。” 毛团子闭着眼睛自言自语:“阿耶昨夜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里。阿娘也不要我了吗。”
萧婵听了这话瞬间清醒,手在毛团子后背拍。
“你阿耶昨夜没回来么?”
“嗯。从前也这样。赤鸫哥哥说,若是阿耶不回来,便是修炼去了。昨夜阿耶没和阿娘一起吗,修炼是什么,阿娘知道吗。”
萧婵莫名心里有点乱,她坐起身,勉强笑了一下,把小毛团也抱进怀里。
“阿留,你再讲讲,你阿耶平日里都做什么,除了阿娘,可还见过什么漂亮姐姐?”
就在阿留要开口的时候,帐帘被掀开。不顾卫兵劝阻的男人匆忙踏进一步,看见毛团子在她怀里才松了口气。风雪被他带进来、肩上也结了霜花。
昨夜若真是情蛊发作、他后来去了哪里?
萧婵看见他时本有许多话要问,涌到嘴边却无话可说。小毛团在她送手之后就出溜下去跑向他,一点都不介意他浑身的冰雪。他低头把小孩抱起,姿态谦恭,行了个礼,说小儿无礼,冲撞了阏氏,请恕罪。
而萧婵抱臂坐在虎皮软榻上,此时才想起自己只穿一件单衣,头发也未曾梳拢、站起时,从肩膀垂落到腰间。
“阿耶,阿娘生气了。” 小毛团把头埋在谢玄遇怀里,而他还戴着面具、神情莫辨:“是不是因为阿耶昨夜去修炼了。”
他没动,萧婵看不见他眉头紧锁,而小毛团也不知道这句话有多火上浇油。
“玉佩我看见了,你也不必再假装。” 萧婵走近,谢玄遇抱着孩子一退再退,直到被逼到大帐边缘。
“谢大人,久违。”
她伸出手、拂去他肩上落雪。他僵硬的姿态有所松动,终于把阿留放在地上。再抬头看向萧婵时,面具下的神情还是古井无波。
“昨夜去何处了?” 她没再客套、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情蛊,用雪水降温。”
他回答得也直接,萧婵未曾料到,窘得红了耳朵,提醒他别放肆,阿留还在。不料阿留就在此时扯了扯她衣裳下摆:
“阿娘脸红了,阿耶,快亲一亲阿娘,阿娘就不生气了。话本里都是这么演的,阿娘生气,阿留就是没有娘亲的孩子,阿耶想让我变成没有娘亲的孩子吗。”
谢玄遇:…
萧婵看他也犯窘就开心,凑近了他故意道,看在阿留的份上,陪你演一演。喏,往这儿亲。
她把头发甩到身后,漏出一截脖颈,侧过脸示意他随便亲一下脸算了,但他先看见了她肩胛处的红痕,瞳仁顿时一震。
“阿留,先出去找赤鸫。”
他这么说时,眼神未曾移动分毫。萧婵被他盯得发毛,也没想起昨夜磕碰的事。直到阿留一溜烟地跑出去、跑远了,她被戴着面具的男人反握住手腕、扣在木柱子边上时才略想起什么来。而黑铁色的面具冰得她浑身一颤。
他竟然摸到她肩颈处的红痕。
仿佛蛇齿扎进血管的酥麻触感、让她动弹不得。
“我知道,你也是因为情蛊。”
他声音沙哑。
“但在阿留能看见的时候…”面具下的声音咬牙切齿。
“还请阏氏,不要和那些莽夫混在一起。”
萧婵愣了一下,继而意识到,他应当是昨夜路过她的大帐、也听到了流言。她冷笑,直到膝盖抵在某处,让他变了脸色。
“莽夫怎么了。”
她扬起脸,声线诱人。
“你以为只有你谢玄遇能满足我…唔!”
萧婵睁大眼睛。
她被凌空抱起、抵在柱子上,男人的黑发从肩头垂落、比从前更成熟、更危险。
她用手试图阻拦,却被牵住。男人还没摘面具、她声音还没逸出来,就听见他呼吸在耳边响起,明显已经到了自控力的边缘,但比从前更咄咄逼人,更有耐心。
就像将猎物缠绕至死的蟒蛇。
“别说了。”
“他们怎么碰你的,我一个字都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