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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柒拾玖·乞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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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唇快要碰到一起时,他先躲开了。

萧婵就看他那天人交战的样子有点想笑,手指摸在他脖颈处,故意问他最不想听到的问题。

“崤山君,昨夜起你就颇奇怪,是有何心事么?”

“无事。” 他眼帘低垂,手从她身上缓缓拿开。“殿下请恕罪,方才僭越了。”

“怕什么,你是本宫的驸马。” 她循循善诱:“还是说这驸马你本就不想做,方才只是一时兴起,昨夜是一时糊涂。倘若真是如此,本宫也不会怪罪你,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我就当做昨夜的事没发生好了。”

他听到最后半句,终于抬起眼。

“你真这么想?”

她被那眼神烫了一下,但还是笑盈盈地回答他。

“是,倘若崤山君也这么想,便再好不过了。”

他没再接话,而萧婵急着离开。她知道再不离开会发生什么事——就算他忍得住,自己也不一定能忍得住。果然她就是馋他身子,和他记不记得自己是谁无关。

“崤山君没说话,那就是与本宫想得一样了。既然如此,本宫……啊!”

她后半句话咬到了舌头,因为感觉到了某个东西。崤山君迅速推开她起身,背对着她,有些狼狈地整理衣裳。

“殿下请回吧。”

虽则她原本打算走,但不是被送客。萧婵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脸,久违地生了气。

“走就走,你不要后悔。”

啪嗒,门一关,崤山君站在原地,静候她脚步消失在回廊深处,才坐回竹榻上,打坐调息。许久,他才恢复原状,而窗外响起叩窗声,接着是赤鸫嬉皮笑脸地挂在窗外。

“首座。”

他静静瞥了赤鸫一眼,对方看了看整洁如常的阴阳司,打了个滚落在地上。

“你们吵架了?”

“我说过,不会再招惹她。” 崤山君手指结印,如坐莲花台。

赤鸫无奈摇头,从怀中抽出个沉甸甸的东西递给他:““但首座,我方才出去一趟,发现了这个。若我猜得没错,殿下恐怕会有麻烦。”

他立即睁眼,把东西接过。那是个香烛台,瞧着平平无奇,但翻倒底座去,霎时他睁大了眼睛。

上面写的大梁年号,是萧寂在位时曾用过的年号。

“这三重琉璃境,恐怕在反噬梦主。除了这个,我还寻到了大梁的祭天的郊庙、先祠与地宫,就在……”

赤鸫还没说完,他就霍然起身。

郊庙、神祠与地宫,就是在那里她第二次和萧婵狭路相逢。这些地方出现在梦境里,意味着芈盐的识海开始波动,而现世记忆将会侵蚀这个看起来无比完美的幻境。

“首座,殿下他会出事么?”

赤鸫忧虑道。

“这长安要是变回三年前大梁那个狗皇帝还在的长安,长公主她岂不是会……”

“去问问,萧婵她此刻在何处。”

他起身时赤鸫也跟上去。阴阳司大门开启,夜风涌进来,把高叠到天顶的书册吹得哗哗响。天极仪安静转动,俯瞰世人。

“殿下她……” 赤鸫摸鼻子:“方才回来时听宫人的闲话,说殿下她说要散心,已与元公子出宫了。”

“出宫?” 他回头,眼神让赤鸫吓了一跳。“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赤鸫不怕死地继续回话:“要不咱再等等?万一长公主她正快活着呢,首座你去岂不是添……”

“我也与她成婚过,还不止一次。”

他临走时最后瞧了天极仪,像自言自语,也像说给寂静深处、正在旁观这一切的东西听。

“这理由够了么。”

***

萧婵在歌楼上喝酒,听见宫人来报,说崤山君来拜。

夜已深,但她知道全长安的人都知道长公主带着车驾浩浩荡荡地出宫找乐子,而这是毗邻皇城最大的歌楼,楼高九层、远眺秦川,建在皇城不远处,来的都是四方九洲的豪侠,异邦来做生意的各国使者、僧侣与商客也会慕名而来,在此花掉所有积蓄,醉到不知今夕何夕。这是皇城外最大的销金窟,也是消息流动最快、最鱼龙混杂的地方。

她就坐在此处,等某件事发生。

一件她从昨日见到芈盐之后,就预感即将发生的事。这个琉璃境里的一切都太顺遂、太完满。而这其间有谁始终未曾露出马脚呢?

是乞榆。

隐堂的刺客、有盗跖之名。他当年究竟是如何惨死、芈盐又是如何接替了他,在暗无天日的日暮城韬光养晦三年。她在等待的,会是那个人么?芈盐想复活乞榆么?以失去所有为代价。幻境在崩塌,萧婵早有知觉,这是梦主的识海再支撑不住的迹象,芈盐心力已竭。拼尽全力造了世上最美的长安城,但城里没有她曾经遇见过的那个人。那人已经死了,梦境之主骗过所有人,骗不了自己。

萧婵捏紧手中白玉杯。一定有她还没看清的东西,藏在这歌舞升平深处。

今夜就是她特意所设的请君入瓮之局。这段时间她表面上不理朝政、军备废弛,只是日夜纵情享乐。她知道背后的人必不舍得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杀了她与谢玄遇,提前制成长生药的机会。她越是在意,就越是给暗处的人以希冀。

而大梁血腥深宫教会她的最有用道理之一,就是永不让旁人猜到真心。

“阿盐,对不住了。”

她闭上眼,在心中默念。

“长生药我不能给你,我也不能死在此处。”

哗啦。

黄金屏风被推开,大殿里一片寂静。这是歌楼最上层,有她的亲兵把守,没有谕旨,谁都不能进来。

但他进来了,后面跟着惴惴不安的宫人。萧婵抬手示意他们无事,就托腮看着崤山君一步步走过来,表情饶有兴味。

他在生气?

因为她叫了几十个长相酷似他的男人侍奉,还是因为她也衣衫不整躺在软榻上,或是因为大殿中央就是冒着热气的汤池、四周还燃着他熟悉的薰陆香?又或,是因为元载也坐在软榻上,正在给她按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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