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时,萧婵瞳孔微震。
“阿婵。”
他又念,这次比方才清晰许多,但更清晰的是其他触感。由于方才的缘故,四肢百骸都在呼唤着、本能地要继续。他们之间太熟悉、太契合。好像开天辟地以来就应该连在一块。
但他声音依然冷淡,炽热动作与冷淡声线都在她耳边,萧婵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因为哪个都抓不住。
“无需担忧。”
他声音哑得厉害。
“你我之事,谢某从未当真。”
他手指还压在她唇上,思考那些桃花颜色的斑驳痕迹从何而来已经足够烧毁神志,于是不该说的都脱口而出。
“若是谢某当真,就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往生。”
他说这话时安静,目光澄澈,低头看着她。
而萧婵浑身的血都因这句话烧起来,如遭雷亟似地一抖。
原来他不是对她动了真情。
原来他也是逢场作戏、拿她当露水情缘。
太好了,太好了。
但为何在如释重负的极乐里,心倏忽往下坠沉。坠得她连眼睛都抬不起来,只能嘴角扯出一个笑,更用力地拢住他肩,指甲划过、无视他猝然紧皱的眉心。
“那便好。”
她咬他耳朵,声音绵软。
“既然无心,叫什么都无妨。叫阿婵也好,叫夫君也罢,都是玩笑话。”
他没回应她这句话。萧婵勉强支起身去吻他,却被抱起来。面对面时,她却躲开。
谁都不想吻,但阵阵涌起的浪潮无法抗拒,她在巨浪里颠簸,只能用力攀附在他身上。纵使如此,他还是一言不发。
“谢大人。”
她忽而在他耳边提问了,带着破碎的不成语调的声音。
“在宫中时”、她问得随随便便:“你我就行此苟且之事了么?”
“嗯。”
他含糊应了一声,但她偏偏听见了。
“那你也不是什么清高之人呐。”
她这句话莫名其妙挑起他方才强压下去的火气。
“怎么,殿下失望了。”
“不,我欢喜得很。”
她摸他的脸,他却下意识躲开。扭转间她动了动腰,他呼吸一滞,握住她后颈。他没意识到自从方才那句不是真心话说出口,此后萧婵的每句话都在戳他的心。连带着他说出的也全是刺。
“殿下的欢喜,谢某受不起。”
他突如其来的敌意倒让萧婵心跳得更快。
像刀尖舔蜜,每一步试探都在心死和复活的边缘。
她环抱住他,像从前听讲摩登伽女蛊惑佛陀弟子阿难一样,越是不回应,她就越快乐。若是他生气了,她就乐不可支。
“你受得起。”
她像和心上人絮絮低语那样靠在他肩头,把整个人都坠在他身上。
“若从我试过的那些男子里挑,谢郎尚可。”
他虚拢在她腰间的手瞬间箍紧。
垂眸看她时,萧婵下意识地想逃。但他把下颌缓缓搁在她肩上,而她因接踵而至的浪潮而崩溃,只剩细碎声音,像浪花拍打礁石。最后,他指尖缠着乌黑发丝,轻拍她颤抖不止的背,平稳得像方才发疯的不是他。
“够了么。”
他问,却像喃喃自语。
萧婵眼角蓄着泪。冰火两重天让她早已支撑不住,但瞧见他冰冷眼神,又把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够。”
她盯着他眼睛,一字一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