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吴家可曾真的将尸体下葬?
却从林老那儿得知吴家小公子的尸身早在半月前便下葬了。
埋葬的地点就是城西的梧桐树林内。
见吴老爷和吴夫人一听这话面色瞬间煞白,沈澜之面无表情、冷漠道:“昭国对司法程序有严格规定,命案发生后,官府需进行勘验、检验等工作。”
“若家属或他人拒绝将尸身送往府衙,私自将尸体下葬,其行为被视为干扰司法程序、破坏证据论处。”
他又道:“本官初来浔阳城,便听见许多有关吴家的传闻......”
吴老爷是个软骨头,最是会审时度势,如今听了沈澜之的话,便觉得话头不对,连忙道:“大人说的哪里的话,我们是将小泽的尸身放在冰库当中,等着京城来的官员查探的。”
“哪儿敢私自下葬啊......”
吴夫人这时候跟着说话了,两眼一横,上下扫了一眼沈澜之的着装,“什么城西的梧桐树林?”
“大人这才来我们府上,怎能青天白日就给我们吴家扣帽子?”
“大人说我们已经将尸体下葬了,谁看见了?谁说的?”
“无凭无据、即便是京城里的皇亲国戚,就是我慕家那被封为王爷的族兄,也该是不会空口无凭行污蔑之事。”
她本就看见沈澜之今日穿的衣袍很是普通,根本不是什么贵族子弟会穿的布衣,便更不将沈澜之放在眼里。
如今说着话,两眼一瞪,那股子尖酸刻薄的劲儿便压制不住了,“想来寺卿大人是京城来的,在京中为官,该是知晓我慕家的那位王爷是谁,那可不是你这小小大理寺卿能招惹的主!”
这话...是将慕王爷搬出来,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璃月的眼珠子微微往上翻了翻白眼,有些没眼看了。
这吴夫人是在搬皇亲国戚来恐吓既是大理寺卿,又是皇孙的沈澜之?
他们怕不是嫌现有的把柄不够多,还制造点儿来补上,嫌活的太长了。
这般想着,璃月便听见沈澜之轻飘飘的一句:“恐吓威胁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今日来此例行公事、盘问疑点。”
“本官行查案之权,掌天下诏狱,别说是你慕家那劳什子的王爷,今日就是在圣上面前,本官方才问出的话也寻不出一丝错处。”
“怎么?”他看向吴夫人,“吴家大夫人这是在藐视我昭国律法?”
话落,见吴夫人气得面色涨红,又说不出来什么话,沈澜之笑了,施施然挥了挥衣袖。
继续道:“至于吴夫人方才说的,本官空口无凭,青天白日地行污蔑之事?”
“这简单啊,直接去城西梧桐树林,挖坟、开棺、验尸。”
他一字一顿,在挖坟、开棺、验尸几个词上加重音量。
见着吴夫人眼中恼火更甚,沈澜之继续道:
“至于你们方才说的冰库内存放的尸体?”
“本官只信自己看见的、听见的,你们大可以为了撇清关系将别的尸体放到冰库内。”他见吴夫人面色一变,笑意更浓了,“猜猜看......好像吴泽死的那日,还有个小仆也死了。”
“本官好像又记起来了,有人说,那小仆的尸体原本是要同那吴泽的尸身一并放入府衙内的。”
“只是你们不愿,又怕担责任,便将小仆的尸体放入冰库内存放着。”
这话是从李欣悦那儿知晓的。
那日在李欣悦家,她与他们不止说了吴家小公子对小仆做的事儿,更是为了方便他们破案,将她姐姐告诉她的全部说了出来。
——其中便包括了吴家将小仆的尸身放入冰库,又将吴泽的尸身下葬之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吴夫人急了。
“你急什么?”
沈澜之瞥了她一眼,“本官从不说假话,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据仵作记载的尸检?册上提到,那小仆是死于失血过多,浑身上下多刀剑之伤。”
“且手筋脚筋皆被人挑断。”
“细细算来吴泽与小仆,他们死了已有半月,可你们将尸体放入冰库,便能延缓其腐败速度。如今去那冰库瞧瞧,便可知晓那冰库内可有尸体,亦或者尸体到底是谁!”
“你!”
吴夫人急得竟伸出手指头指着沈澜之,“你这穷酸鬼,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穷...酸……鬼?
沈澜之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
周身气势陡然一沉,原本还算温润的眼眸瞬间被寒霜覆盖。
只见他剑眉倒竖,薄唇紧抿成一条冷峻的直线,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攥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辱骂朝廷命官,辱我皇室威严,妨碍大理寺查案,该死!!!”他开口,低沉的声音仿若裹挟着雷霆之怒,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压得周遭空气都似凝固了一般 。
“从本官入了这府邸,你们便推三阻四,你们吴家莫不是根本就不想查什么吴泽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