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桩桩一件件,由不得她不放在心上。
各种思绪在心中回转,璃月沉下心来。
方才林老说的对,她心中亦是有他。姑娘家不为情情爱爱冲昏了头脑,懂得洁身自好,明哲保身乃是一大幸事。
——她不敢赌,也不想将一切都寄托在一个男子身上。
她与沈澜之......还需要一个契机,等到她能做到开设属于自己的医馆,等到她能改变京城中的人对女子的约束,等到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在外经商、入得官场......
想到这里,璃月的眸子微微动了动,官场?
犹记得苏家祖上曾出现过一位天启之人,是为女相。
或许那时候昭国的女子并非这般难过......
林老见她细细沉吟不语,又道:“你这丫头的这些处事风格,倒不像那些个官家小姐。”
听他这般说着,璃月回过神来看向他,“您老人家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是什么从小被养在深闺的娇小姐。”
“那你怎会与这大理寺卿有交往?”林老惊诧道。
璃月默了默,才道:“我与他,是自小便定有的婚约。”
“只是我幼时并未在父母跟前长大,也便没有那些高门贵女该有的样子。”
“这......”林老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在父母跟前长大,或许是被家中之人自发放在别处,或许是被换了身份才会在外长大,又或许......她幼时曾被人拐走过。
无论是哪一个,她都是个不幸的孩子。
见他眼中的怜惜更甚,璃月笑了笑,“正如您老人家想的那样,我幼时被人拐走过,才回到父母身边没多久。”
“这......”林老看向璃月的目光越来越柔和与怜爱。
“你这丫头,幼时被人拐走,流落在外还能习得医术,又明理知微,实属不易。”
璃月听他这般说话,只是笑了笑,“林老有所不知,我虽流落在外,却有幸得遇恩人,她授我医术,教我明理。”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今我倒是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时也,命也。”
若她没被拐走,医术蛊毒便无法习得,那些梦中见到的灾害、病症,她都无能为力......
少顷,火炉上的解药已经熬好。
璃月将药罐子里面的汤药倒入碗中,而后端着药碗走到沈澜之身侧。
昏暗的光线里,他被粗绳紧紧缚在椅子上,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身体微微颤抖着。
原本平日明亮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红血丝,那看向璃月的眼神,分不清究竟是爱意还是隐忍。
汗水已经浸湿了墨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一缕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璃月的目光下移,看向他被捆绑住的手。
他的双手被绳索勒得泛红,甚至能看到隐隐的血丝,可他却仍在用力挣扎着,那绳索跟着深深嵌入皮肉之间,他却浑然不觉。
璃月看向一直站在一侧的肃一,道:“你帮我按住大人的肩膀,稳住他的身子,我要给他喂解药。”
肃一点了点头,上前来按她说的做。
待到肃一将沈澜之按住,璃月颤抖着双手将解药递到他唇边。
他的嘴唇已经干裂起皮,璃月小心地将药凑近,而后伸出手来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轻声说:“大人,你受苦了,快些将解药喝了。”
似是听清楚了她的话,沈澜之微微张开嘴,干裂的嘴唇被药液润湿。
璃月一点点用勺子将解药送入他口中,药汁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滴在他的衣襟上,打湿了衣裳。
喉结剧烈滚动。
待到解药一并喂下,璃月往后退出一步,观察着他的情况。
起初,沈澜之紧皱的眉头并未松开。
但不过片刻,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缓下来。他的脸色不再如刚才那般惨白,逐渐泛起一丝血色。
璃月目光移到,落在他的眼睛上,那双原本泛红的双眼慢慢恢复了清明,眼中的血丝渐渐褪了去。
璃月连忙轻声唤道:“大人,如何了,现在可还好?”
沈澜之轻轻动了动被绳索勒得发红的手腕,紧绷的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看向她的眼睛。
轻声道:“无碍。”
“多谢阿月救了我。”说着话,声音还有些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