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开口怼回去,突地脑海中突地闪过什么......
他在气什么?
明明事先接近苏璃月只是按着计划,可方才他竟想......
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他竟愣了愣。
此时,璃月已经将方才的猜测抛掷脑后,重新拿起了新的卷宗看了起来,并未留意到两人间的交锋。
她才将手上的卷宗裹好,似是感知到他的视线,若有所感地看了过去,就见着楚梵略显呆滞的神情。
他这是……怎么了?
璃月微微皱起眉头,又看了看床榻上还未苏醒的孙纪,才道:“楚大人可是在长生桥下落水时受了凉,不如璃月为你诊脉,开个方子?”
话音未落,烛火无风自动。
烛光下,
璃月的长发已被白色发带随意束起,垂在身后。
朱唇轻启间,看着楚梵的眸中似有微光闪烁,脸上不曾施半分粉黛,只是身着素色衣裙,整个人却透着温和、包容、似有丝丝神性。
这明明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不通情爱,不懂情欲,只想着悬壶济世,连今日会去长生桥碰见他,也只是为了救人。
他明明只是想利用她......
他明明不该动恻隐之心......可如今,怎会动了那种念头?
楚梵摇头轻笑,玩了一辈子鹰,最后反倒是被鹰啄瞎了眼。
思绪翻转,他直勾勾地盯着璃月,眼神中多了以往不曾有过的情愫。
“楚大人?”
璃月却是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见他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脸,视线并未随着她的手移动半分,当即就要将放在腰间药囊中的针袋拿出,“这般神情恍惚别是高热的前兆,还是诊断一番,给你扎几针。”
楚梵一时苦笑,她当真是根木头。
往常无往不利的法子,在她这儿倒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这般情形下只想着扎他,他可是看了她为孙纪施针时的模样,没有一丝犹豫,就将孙纪扎成了刺猬。
难怪沈澜之只打算将人放在身旁,徐徐图之。
坐在一侧的沈澜之隐隐感知到些不对劲,从卷宗中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才道:“这院子内有许多空房间,我看天色不早了,今日先暂且如此,先歇息,待到明日孙纪醒来再说。”
说着话,他拢了拢桌上的卷宗,而后看向璃月,轻声道:“我方才看了肃一带来的这些卷宗,除了孙慈与慕喆一案,旁的皆属于正常审判。”
“若要知晓当年发生了何事,只能等到孙纪醒来才能知晓。”
话音未落,他又看向楚梵,嘴角的笑意散去,“楚大人以为如何?”
楚梵没了慵懒散漫,正经回答,“自是不无不可。”
......
如墨的夜色将大理寺重重笼罩。朱门紧闭,石狮在暗影中更显威严。
寺内,几盏风灯在檐下晃荡,昏黄的光晕勉强撕开夜幕。飞檐斗拱的轮廓在月色下像是一幅古朴的剪影,带着几分神秘。值夜的差役巡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里回响,惊起了休憩在角落里的飞鸟。
“当当当……”
一阵如雷般的钟声突地响起,一声紧过一声,急促而猛烈地冲击着耳膜,打破夜的寂静。
雄浑的声音在夜空中疯狂扩散,穿过殿堂楼阁,越过庭院回廊,传至大理寺的每一个角落。
璃月才被那阵紧促的钟声惊醒,穿戴整齐后,就听见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脚步声夹着嗓音传了进来,
“鸣钟声,有刺客!”
刺客!
她当即收敛心绪,将毒药拿出,捏紧,而后才靠近房门处,仔细听着门外动向,才轻轻打开一个缝隙看着门外。
璃月住的地方与孙纪待的吏舍同处一处院子,沈澜之几人亦是住在此处。
她正看着门外,突然,一只泛着红血丝的眼睛隔着门从缝隙见直勾勾地盯着她。
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