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他又抬起目光紧紧盯着璃月的眼睛,“不过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阿月可以试着对我放下些许心防,我并非大恶之人。”
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闪避,“可阿月若是不理会我,我还是会难过的。”
璃月清楚地看见他说这话时,眼中的澄澈与真挚,
对他的印象稍微扭转了些许,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
“楚大人!你在做什么!”
便被这话给打断了。
房门口,陆铭吼完后当即看了看沈澜之,他们这个角度,看见的是璃月与楚梵四目相对,楚梵还微微垂下头,像是要亲上去一般。
璃月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就见沈澜之脸是黑的,
当即愣了愣,又看向表情不变的楚梵,身子一动往后撤开许多。
楚梵却在这时往前靠近,理了理她有些炸开的发尖,“阿月还没回复我呢,不必理会他们,我们又没做些什么,无需害怕。”
璃月:......
他们本就没什么的,可他这话说出来后,好像又变了味。
当即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来?
却是伸手将她的发丝从楚梵手中扯出来,转而回到:“楚大人是人中龙凤,自是不会是大奸大恶之人,璃月不曾疏远过楚大人。”
视线移到他胸前被打湿的衣裳,面带歉意道:“这衣裳被璃月不慎打湿了......”
话音未落便看向仍然杵在房门口那儿的沈澜之,“大人,楚大人的衣裳被璃月不慎打湿,可否寻一件衣裳与他换上?”
“孙纪之前服过雪融丸,药性已经发作还在昏睡,若要问询还需等上一等。”
一番言语,端的是堂堂正正。既有说清楚她与楚梵方才在做些什么,又有将孙纪的情况进行说明。
沈澜之的视线扫过楚梵略微僵住的脸,面色恢复了些许,略微颔首道:“自是可以。”
站在他身旁的陆铭跟着松了口气,
他家大人嘴上说着不在意,却在听见可以来吏舍之际当即放下那本尸检簿册,往这边赶来。
不曾想一来就见着楚梵那厮又在引诱苏大小姐。他若是他家大人,必定是会气到心梗的程度。
沈澜之走到璃月身侧坐下,看向将他视为眼中钉的楚梵,嘴角微弯,不带一丝笑意道:“楚大人,请吧。陆铭会带你去换下衣衫。”
“对!楚大人,”跟着走进来的陆铭当即接过话头,“那地儿离此处不远,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却听楚梵道:“不过只是打湿了一处,不打紧,不用换。”
离此处不远,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陆铭阴恻恻的,他就不信这人不会趁机将他带去最远之地。
好腾出空间供给沈澜之。
沈澜之心内冷笑,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璃月,轻声道:“我与陆铭翻阅了卷宗,从孙家村的人口名录上寻到二十几个有关“慈”字的名,除去婴孩到十五六岁的,还剩下六个。”
下至婴孩,上至十五六岁的,皆是孙家村十年前失踪之人。
璃月眼皮微跳,想起方才为孙纪施针时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当即回道:“大人,方才我为他施针时就在想,孙纪平日里只会去京兆府,是否会有一种可能,这被他唤作“慈”的人,曾在京城府与他有所交集?”
“不无此种可能。”沈澜之肯定她的猜测。
“大人!司马主簿又差人送来了几份卷宗。”
人未到声先至,门外,肃一抱着卷宗走了进来,“说这些是京兆府曾经处理的有关孙家村之人,诉讼报案的卷宗。”
人走近后,
沈澜之扫过肃一怀中的卷宗,眉头紧皱,“此前我去库房并未寻到这些,司马从何处找出的?”
肃一将卷宗一并放到桌上,一边回复:“属下并不知晓,来送卷宗之人将这些东西送来后就走了,只说是司马主簿让他来送的。”
“诶?我看看。”
不待沈澜之拿起,楚梵先一步拿来其中一卷,将其展开来,便见着缣帛上出现的字迹,
“妇人李氏,状告慕喆强占其女孙慈......”
楚梵念了个开头,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凝住,原本带着几分随意的嗓音跟着冷了几分,目光下移,直接跳到结尾处,
“......本府经详细核查,现作如下判定:慕喆无罪。李氏诬告之行为,本应予以重罚,然,本府宽宏大量,予以警告,不做惩罚。”
孙慈......
原本被这名字引起兴趣,正凝神听着的璃月,一听京兆府的判词当即眉头紧皱,“等等,这判词说的是慕喆无罪?”
她伸手拿过楚梵手中的卷宗,视线扫过大致内容,停在某一处,“这儿说了,李氏提供了孙慈当日出门所穿的粉色罗裙衣角一块,上面有明显的撕扯痕迹。还有一同去集市的一位老妇人作证,她亲眼看到孙慈被强行拉上车,且认出其中一人是经常跟随慕喆的随从。”
“李氏趁着送菜之际进了慕府,寻到其女孙慈,见其衣不......”
余下的字眼,同为女子,璃月看得眼睛发红,怒气直直涌起,“这慕喆是谁?这般渣滓,京兆府这般偏袒于他,判他无罪?”
沈澜之亦是面色冷沉,“若我没记错,当年京兆府京兆尹名唤吴绮,其母便是慕王爷的族姊。”
“那慕喆......是慕王爷之子,亦是吴绮的表兄。”
慕王爷之子,慕喆?
璃月脑海中闪过慕婉泠那张脸,
若她没记错,慕王爷曾是武将,因着平定巫国入侵而被封为异姓王。
这孙家村一案竟牵扯这般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