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之摇头,轻声否定,“这般假设存疑,若是孙纪事先将孙家村会被焚毁一事告知于村内人,那孙家村全村上下不会无一活口。”
“这......”璃月微微皱起了眉头,垂下头,“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话音中带着几许歉意。
“话可不是这般说的。”楚梵熟练地插话。
见璃月看过来了后才扬了扬眉笑着道:“这还指望着阿月医好孙纪的疯病呢。”
“况且,仅仅凭着这点信息就能联想到这么多,已经很好了,如今也不能排除孙纪就是认识孙家村的某一个人。”
“如此亦是一个线索,阿月不必妄自菲薄。”
方才,因着要给孙纪施针让他平静下来,璃月已经取下了帷帽,如今她正站在床榻边上看向站在床尾处的楚梵。
听见他一副像是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对的样式,
当即起了鸡皮疙瘩,有些不适应地撇开头,躲开他那双潋滟着春光的眼睛,有些不习惯道:“楚大人,你不必如此的......”不必这般捧着她。
这......
楚梵属实没想到往常无往不利的法子在璃月这儿屡次碰壁,
美色无用,夸赞被堵,只能暗自顺了顺被哽住的心,嘴上亦是道:“阿月可不能因着我这张脸就将我当成油嘴滑舌之辈了,我可是会痛心的。”
璃月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楚梵的眼睛当即亮了几分,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她抿了抿唇,又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楚梵:“......”
见他吃瘪,沈澜之好心情地侧过头掩饰上扬的嘴角,
目光跟着看向了站在一侧的差役。
两人四目相对。
见到差役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瞪大了眼睛,使劲地晃了晃头,像是以为自己在做梦,想清醒一番。
沈澜之:“......”
他在他们眼中是不会笑?
沈澜之当即收敛笑意,如往常那般正色道:“司马主簿可在?”
“让他派人将有关孙家村一案的卷宗一并送到公堂,包括孙家村的人口名录。”
“是!”差役应声行礼退下。
......
“这孙家村登录在册的名字和“慈”这个音搭边的共有二十五人,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已经换下举子服饰的陆铭,穿着官服坐在桌案旁,将手中的卷宗递给一旁的沈澜之,“大人,这案子距今已经十年了,那些线索早就没了,现在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如何查啊?”
沈澜之接过卷宗看向上面圈出来的人名,沉声道:“有些线索即便是过了十年亦是无法扫去,总会寻到法子,抽丝剥茧找出真相的。”
听他这般说着,
陆铭扫了眼桌案上堆积着的卷宗,又看向严肃认真的沈澜之,心内暗自叹了口气,忍不住还是道:“大人......”
“楚梵那厮来大理寺到底能做什么,如今郡主正在吏舍为孙纪施针,他倒是会献殷勤,美名其曰留在那儿帮衬着,可谁不知道他啊?”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沈澜之看着卷宗上名字的目光顿了顿,嘴上却道:“无妨。”
“哎哟我的大人诶,俗话说烈女怕缠郎,你这都将人放在身边了,再不行动,郡主可是会被撬走的!”
陆铭见他好似无动于衷那般,又道:“虽说您生的好看,能力又出众,又会尊重郡主,不愿强迫于她,只想着温水煮青蛙,来一出细水长流......”
“但是!”
他夸了一通,却话头一转,“楚梵那厮样貌亦是出众,又诡计多端,勾人的手段多了去了,您真的放心?”
“再说了,朝中传言他可是未来的相国,若是他舔着脸去相府寻了苏相国,那他不就有了......”
沈澜之:“他不会。”
“有了机会接近......”意识到沈澜之在说什么后,陆铭愣了愣,“啊?”
沈澜之放下手中的卷宗,看向他淡淡道:“苏相国卸任后,相国之位极大可能不是楚梵。”
“如今昭国正值立皇储之际,朝中不乏中立者。楚梵是聪明人,才会对外行事乖张,以此自污来躲避争端。”
“又对两位皇子的招揽视而不见,来大理寺躲清闲,这般看来他也只是想谋个闲差。”
说着话,他拿起一边有关孙家村的尸检簿册,垂眸细细看着,又道:“当然,凡事不可绝对而言,明面上当个闲官自是不无不可,怕的是......”
“暗地里的往来。”
话落,他翻过手上的册子,停在“井中女尸”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