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中的顾梨完好无损爬起来,把手里的酒瓶放在地上,嫌弃把手上的酒液擦到徐晚衣服上,稀罕看着裴季涯的智脑外机:“呦,这玩意这么好使?怪不得贵呢。”
裴季涯:“最新款,原价出售,一百五十万星币不讲价。”
含泪怒挣三十万?
顾梨从围着她们的星际海盗手里利落夺把枪对着徐晚脑袋:“算了吧,谁跟您二小姐一样,我的工资水平估计得等到下辈子才能买起。”
局势已明了。
星际海盗回过神。她们俩刚才是演了一场戏。顾梨在绕圈子打滚的过程中用手塞着地上的酒瓶瓶口把它裹在怀里,裴季涯刺着她的衣服边就松手让酒流出来。
裴季涯单手拎着徐晚指挥驾驶员离开驾驶位又把其他海盗都赶出主控室。顾梨任劳任怨坐下,手指飞快跳动停止航行,并向四面发送坐标。
裴季涯开审:“我还是很好奇一些问题。”
她略松了一点手里的线:“徐女士说几句?”
“噗。”
一口血水被徐晚喷到顾梨脸侧。
顾梨:又我?
徐晚不甘心,被挤压着的声带漏出的声音嘶哑:“你怎么,怎么确定能抓住我?”
“其实赌的成分也有一点。”裴季涯语带遗憾,“如果你喝无色或者其他颜色的酒的话,如果你让手下拿着酒瓶不放下的话,如果你意识到顾梨是在诈死的话,如果你没有亲手给我上手铐的打算的话。”
可惜没有如果。徐晚知道这些可能性都不会发生。她一直钟爱红酒,而且就算没有酒她们俩也可以找到别的方法伪装;她好歹曾是个主官,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不可能直接对瓶喝,她手下还拿着枪不方便拿酒瓶;她亲眼看到和裴季涯不睦甚至在被劫之前就一直互骂的顾梨倒在红色液体里;她一直觉得裴季涯值得尊重,尤其笑得像那个人的时候……
面前似乎有一千一万个可以改变结局的岔路口,她却义无反顾走向这里。
而且是上次让她陷入绝境的人之二。上次被顾梨扮星际海盗骗,这次当星际海盗又被她装死骗。
或许这就是命运。
徐晚认命,露出一口染血的牙。
裴季涯摇头,声音轻柔:“其实我真的好奇,曾经的徐明府到底为什么流落到这种境地。”
“有什么为什么?”
徐晚依然在笑:“其实你心里有猜测,对吗?”
“但是猜测都是需要验证的。”
比如徐晚一个铁定要判死刑的人怎么会在“暴毙”之后又在两年后作为星际海盗组织“响尾蛇”的头目“复活”。
“验证不了的猜测就永远是猜测。”
裴季涯低头看着徐晚:“不需要所有事情都验证。我只需要问清楚,她在这件事里起什么作用?”
“她?她是谁?谁是她?”
前监察官拒不回答。裴季涯心悠悠沉下去。正要再问,顾梨突然出声:“这里是民用星际航空飞船‘帝都-中部星专列’,阁下是?”
是接到星际航空公司报案的星际警局。裴季涯心知时间已经不多:“我不会对她不利。”
徐晚出神听着顾梨和那边的交流,惨淡一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放松身体向下一沉,竟是想借着裴季涯的手自尽。
裴季涯眼疾手快再次卡着她的下巴:“不要这样!”
徐晚脖子被重力切割出一道口子,血甚至喷到裴季涯身上。
顾梨观察着酒瓶,突然道:“因为她今天在这里不死的话,将会面临可以说是残忍的审讯。”
“响尾蛇,位列星际海盗通缉榜前十,仅仅两年时间就犯案三百多起,劫持飞船两百余艘,飞行器不计其数,致千余人死伤。
“一个逃犯,是怎么有这么精良的武器?违法所得又流向那里?是什么样的契机才能喝到这种专供世家的佳酿?
顾梨冷笑:“那个时候,幕后主使和实际受益者就藏不住了。”
徐晚整个人都僵直,甚至想要咬舌。裴季涯捏着她的牙关卸掉她的下巴,转身眼神幽暗:“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梨把酒瓶倒空,瓶口向下随手插在裤兜里:“特别行动组工作。”
“就你一个人?有调令吗?”
面对她的质疑,顾梨毫不在意,幽幽道:“如果我说,你该杀了徐晚呢?”
裴季涯:“我还说你该滚的远一点。”
顾梨眼神太认真。裴季涯嘴上反驳,心里却隐隐不安。顾梨长叹一口气:“如果她不死的话,就会在接下来的审讯里供出女主。你也不想看到的吧?”
裴季涯木着脸:“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需要懂,也没必要装傻。”
顾梨伸手弹一下隐隐约约的线:“这是最好的机会。”
顾梨语气里带着蛊惑人心:“你只需要轻轻一松手,她就会因为自己的体重被割断喉咙。我会作为你的证人为你辩驳,是徐晚眼看阴谋败露寻机自杀。”
“杀了她吧,拯救者裴季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