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拳轰开冲上来的敌人,榎本健史狠狠皱紧了眉毛,冲身后的人怒吼道:
“喂!你带着榆井闪一边去,这里有我们!”
突然收到命令的三锥光衔不置可否,但下一秒,熟悉的拉力便再次出现,榆井秋彦茫然地被拽着飘来飘去,仿佛自己是对方手里牵着的人形风筝。
“诶?!”
不消多时,他们便已经出现在了造船厂的某个角落。对方在把它放在地上以后便随便找了个木箱子坐下,手里攥着一根铁棍,气势骇人。
周围有不少敌人窥见了他的下落,但愣是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况且风铃的家伙打得更凶,一时半会真抽不出动作来对付他们。
这块角落就这么成了小小的安全区,榆井略显犹豫地瞄了他一眼,拘谨地缩在了地上。
他没敢问对方为什么不再出手,他来保护自己已经是出乎意料,何况这里的战斗本来就与他无关,恩人是被他们连累了。
榆井将自己被打破的脸往臂弯里藏了藏,鼻尖泛起酸涩,就连抱住膝盖的双手都用尽力气,像在惩罚自己。
不远处的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中,可处在战圈外的两人却仿佛与世隔绝,只是在观赏着荧幕上的电影,榆井讨厌这种感觉。
被迫成为局外人的,无能为力感。
只是偏偏是这个时候,上首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的鞋面,榆井分出心神去看,只看到了一小截缓慢离去的金属制管。
他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铁棍而去,可很快它就跑到了目力不及的地方,榆井只能面露迷惘地扭过头,不知道恩人想要做什么。
随着“啪嗒。”一声,突然有东西从后边被抛了过来,他手忙脚乱地试图接住,但那东西却直直从他的双手漏了过去,砸在了榆井的腿上。也就是这时候,他才恍然看清这件物品的真容——是包内容量只剩一张的手帕纸。
榆井秋彦有些吃惊,他第一反应是去找寻恩人的身影,可后者的动作比他还要快,悄无声息地便从他身边走过,朝着战场的方向迈步前行。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对强者的羡慕,景仰,甚至是感激。榆井秋彦用复杂如调色盘的眸光注视着少年的背影,看他拎着铁棍走向昏迷的‘尸体’群,然后蹲下了。
“……”
“?”
亲眼目睹着强大又善良的恩人伸长铁棍扒拉掉‘尸体’的外套,甚至精挑细选了干净地方来擦手的榆井迅速石化了,甚至能听见某种信仰崩塌的喀嚓声。
仔仔细细把指缝上沾的木屑血迹都擦了个遍,栗发少年似乎留意到了某人炙热的目光,抬头伸手指了指榆井怀里的手帕纸,又点了点自己的脸,意思不言而喻。
他全程没有什么表情,就连比划动作的时候也是冷冷淡淡的,一触即离。可他身上又藏有几分天然的散漫感,散发出的神秘味道就好比吊在猫咪面前的木天蓼,牢牢抓住了榆井的眼球。
超级!想了解啊!!!
展开手帕纸将自己的脸囫囵乱抹一气,榆井秋彦眼睛亮晶晶地朝恩人的方向看过去,只得到了对方嫌弃的一对白眼。他只能继续这里擦擦那里抹抹,好努力才把脸上的血痕给擦干净了。
“那个……请问您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这个是我的记事本,因,因为太崇拜您所以想把信息记在我的本子上!!”
脸红红地一口气说完来意,榆井秋彦举着笔记本兴奋地凑了过去,尾巴都要摇成螺旋桨了,可恩人自回到他的小木箱上以后就在盯着前面发呆,一直没有理他。
三锥光衔觉得榆井一定是被肾上腺素操纵了,刚才还在玉玉的孩子怎么这么热情,没有半点自觉。
什么?是因为我自己态度太好的缘故?不听不听——小乌龟念经——
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他目前还没有想到无伤开口的办法,一想到说话会对平静生活造成的影响,三锥光衔觉得偶尔当个聋哑人也挺好的。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这边小光在自顾自完善角色设定,那边榆井已经在细细打量他的恩人,大抵是换了方向想要自己观察。……这毅力到底是哪来的?
被盯得烦了,三锥光衔干脆故技重施,用钢管敲敲对方的鞋侧,示意他看向正在打架的人群。
在他俩视线的落点,形如松柏般的赤发少年干脆利落地甩出了一记鞭腿,看得出用了狠劲,毫不留情。
正中面部,对方的躯体如烂肉般耷拉下来,在坠地前却被一只手及时拽住了衣领。以苏枋的脸色来看,不见得是好心。
这股明显想要补上一拳的狠戾劲在他身上未免太过罕见,至少三锥光衔此前从未见过。因而他饶有兴致地歪头欣赏着,直到有人骤然出现,一把抓住了观测对象的拳头。
周围实在太吵了,听不见他们在讲什么。三锥光衔只能无聊地摆弄着手里的铁管,看樱遥用几句话劝好了正在生气的苏枋,随后两人各自前往下一处战局帮忙。
“他们会说什么呢……”
耳边传来熟悉的低声呢喃,他侧过脑袋瞥了一眼,看见榆井失神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凝视两人刚才停留的方向。
还能是什么?大概是[比起发泄,更应该去帮助同伴]之类的话吧。唉——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他有点厌倦当保镖了,好想回家啊……
像正在晒太阳的怠惰大猫般眯起了眼睛,三锥光衔甩甩不存在的尾巴,由衷地思念着。
*
战局已经接近尾声。在KEEL里能打的好手被一个接一个地解决后,剩下的杂兵自然构不成威胁,很快就要被收拾掉了。
除了二楼还在继续的对决以外,局势基本已经明朗了,况且前者要解决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也差不多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