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纪公子!”
衣袖被大力拉了一下,纪殊彦猛地脱离了幻想,大鼓上虞乾的祝颂已经接近尾声,周围的村民们也都面露痴迷地,朝虞乾的方向伸出手去。
“我刚刚怎么了?”
冉阳拍拍胸脯,后怕道:“我也不知道,你刚才突然身体发热发红,感觉靠近你都要被点着了!”
想起幻想中的画面,纪殊彦也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
眼看虞乾要带领村民进入神庙了,纪殊彦和冉阳也赶紧跟上,这次进去倒没有再发生什么异常。
定睛打量神庙内部,正中是一座雕刻着凤尾花的神龛,整体极尽华丽地涂有金箔,映照着整个内殿都金光闪闪的。神龛上方是一只巨大的金鸾雕像,及其逼真,连羽毛都根根分明!
左右四根雕花立柱,靠近神龛的左右殿是一排排灯架,灯架上全是凤尾花形状的灯座,打眼看去约莫有上百盏。
那座华丽堂皇的神龛中,盘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金红相交的衣衫,露出粉藕一般的手臂,身上披着镶着金边的红纱,被凤尾花等各色花束围绕簇拥。
这就是云雀村现任活女神:黎满,一个才七岁出头的小姑娘。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要在北沧,应该是在父母身边撒娇耍赖、备受宠爱的,而此刻的黎满却一个人长住神庙,正面无表情地接受村民们的祝祷。
之前来神庙时,这里有这么亮吗?纪殊彦不太记得了,想起退位的活女神们的遭遇,心里又难过,只觉这里太过逼仄,叫人喘不上气来。
“呜——!”
随着一声陶笛的长叹呜咽,今日的小朝拜结束了。
勐勒祭司带领备饭的村民们分发祭火饭,朝拜的村民们都直直地看向祝颂者,直到虞乾摘下面具,瞬间村民们就恢复了神志,一个个排着队找祭司领饭去了。
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虞乾与纪殊彦面面相觑,这面具到底有什么魔力?
冉阳给他俩领了祭火饭,三人坐在神庙后屋边吃边聊,巫在内室收拾清理祝颂服饰。
“这位乾小哥今日的祝颂很好。”
巫不知何时从内室出来了,她慢腾腾地坐在三人身后的黄花梨藤棕软屉圈椅中,心情很好的样子,脸上的褶子都平坦许多。
虞乾谢过巫的夸奖,也道出了三人的疑问。
“面具的魔性啊……”巫凝望着屋子前的柿子树,愣了好一阵,才道,“祝颂装扮上的面具确实具有神奇的魔力,传说只有天生的祝颂者才能发挥它的全部效用,会让信徒们极为狂热地崇拜,甚至可能想要吃掉祝颂者!但是面具摘掉后,信徒们又会恢复正常,并且丧失一部分记忆。”
……确实是想要吃掉他啊……纪殊彦感觉自己的脸又要烧起来了……
一只微凉的手掌盖上他的额头,纪殊彦听到虞乾的声音说:“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
纪殊彦想把这只手拿开,却又贪恋这微凉的触感,只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事……啦……”
“我觉得你还是有点事的!”冉阳对虞乾道,“公子不知道,纪公子在你跳祝颂舞时就这样了,魂不守舍……啊不对……面若桃花……也不对,怎么说呢……”
“别说了!”纪殊彦满脸通红地拂开虞乾的手,羞愤地跑了。
虞乾眨了眨眼,轻轻地笑了。这一笑,如春风拂面,格外荡漾~直接看呆了冉阳。
二人辞别了巫,虞乾往纪殊彦离开的方向追去。
下午的天空变得阴晦沉闷,云雀村的人们都急匆匆地赶回家了。
出了神庙范围,虞乾耳边开始断断续续出现祝颂时听到的那个声音:来啊……过来啊……到我这来……到我这来……
路边的松树散发出猛烈的松香气味,云层逐渐聚集增厚,隐隐从天边传来雷声。
身体不自觉地追寻着耳畔声音而去,虞乾表面看不出任何异常,外人看着只以为他在闲逛散步……
先是在云雀村里转悠,然后路越走越偏,走过落日余晖,走到日落月升,虞乾来到云雀村外一处烟瘴极浓的地方,正要抬脚进去——
身后袭来一阵狂风,将虞乾面前的烟瘴吹得干干净净,也吹醒了虞乾迷离的神志。
烟瘴散尽后,一块直径数十米的泥沼显露开来。
惨白月光下,三个人影在缓慢地前行,缓慢地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