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生硬,程誉感觉身后的人好像生气了。
程誉没动,一脸不明所以,沈憬谦不是讨厌自己嘛!
那他现在这个行为是什么意思?
大堂猛地响起“刺啦”的一声,原本端坐在位子上的前台忍不住站了起来,往休息区的桌椅看过去——那里现在只有两个人,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站在坐着的人后面,这两个人靠得还很近,站着的人还抓着坐着的人的一只手,气氛不同寻常。
前台不理解,旁边不是有位子吗,另一位男士怎么不好好坐下?
还拉拉扯扯的,是要打架吗?
这么想着,慌得默默叫来了保安注意那边的动向,一旦动手了就立马上前制止。
程誉打算彻底忽略沈憬谦的话,想着起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沈憬谦下一秒的行为直接让在他极度震惊之下身体大幅度动作,导致他坐的椅子用力向后滑动一段,造出那格外刺耳的声音。
沈憬谦这个混蛋,他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他娘的——抓他的手、他的手!
“沈憬谦……”情急之下,他脑子已然卡顿,意识混乱地大声喊出对方的名字。
沈憬谦充耳不闻,手上的力道减轻了一些,但能确保对方无法挣脱。
才几秒的功夫,程誉被触及的皮肤部位仿佛被开水烫到一般,瞬间滚烫一片。
他只感觉比碰到过敏原还要可怕,立马扭动着那只手,想从对方的手掌中挣脱出来。
用力地扭动了两下,没挣脱开,程誉耳朵已经变得通红,他没法,准备继续加大力度。
沈憬谦正好把创可贴凑近另一处伤口处,想要贴上去,奈何程誉的反抗让他没办法对准目标,他应当是怕贴不对地方,便深吸一口气说:“别动,老实待着。”
程誉急冲冲道:“不用你帮,我可以自己来。”
这下,沈憬谦的身子直了些,拿着创可贴的手垂了下去,静静地看着程誉,眼里的怒火疯长。
“你上瘾了是吗?”沈憬谦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简直比腊月的寒天还有冷。
“……你说什么?”程誉被这句话整得摸不清头脑了,“我怎么听不懂啊。”
“沈憬谦又贴近了一点,然后凶恶恶地重述:“程誉,你是自虐狂吧!我看你是虐待自己身体虐待上瘾了。”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样做会让我内疚,一点也没有,”沈憬谦注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出来,“我、根、本、不、在、意。”
程誉的身体狠狠一抖,下意识反驳:“……跟你没关系。”
但沈憬谦没有就此停下来,“你什么时候你能自觉一点,不要再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对你对我都好!”
“程誉,请你记住你现在是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不是高中生了。”
沈憬谦说的一字一句都清晰的传进程誉的耳中,他头脑也自动分析了每句话的含义,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随即嗓子眼便像被堵住一般,嘴巴倒是张了几下,但愣是没说出话来。
好在,沈憬谦应当没指望他这时候能马上说些什么。
看着面前的人被唬住了,手上都没了挣扎的力道,沈憬谦磕了下眼皮,拉过程誉身旁的一把椅子,坐下来,椅子拉近,把手上那个创可贴怼在程誉的伤口处。
贴创可贴的时候看着很用力罢了,实际上落到伤口处的力道很轻柔。
感受到伤口被创可贴覆盖,程誉也只是睫毛颤了一下,身体一动不动。
沈憬谦握着程誉手腕的手也终于松开了。
紧接着,沈憬谦又从桌子上拿起一个……
等沈憬谦抚平贴下去的最后一个创可贴的边角,程誉还是没表现出任何动静。
感受到程誉依然僵住的身躯,沈憬谦大概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真的吓住了这个人,于是像曾经无数次做过那般——往他头顶的头发揉了一把。
这样一个安抚的举动再次刺激了程誉。
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锤了一下,难受得泪水开始不自觉地涌了上来,片刻后,“刷”的从脸颊上滑落。半响,喉咙才挤出话来:“你别这样,真的……别主动过来关心我。”
“你不能每次都这样做,明明是往我心口抽上一鞭,最后却回来关心我。”
“你这样只会让我恨你,你倒不如彻底一点,彻底无视掉我这个人。”
“既然你没办法喜欢上我,就烦请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
“本来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好了,平日里已经不常想起你了,我拥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
“我自认为我生命中没有你又怎么样,我一样过得好,我能回家了,我和他们和解了……”
程誉说得话断断续续,毫无逻辑,他似乎只是在发泄,完全不管沈憬谦能不能理解他每句话的意思。
看着沈憬谦敛声息语的样子,静坐在哪,可他眼底的慌乱却是无形可遁。
程誉心想,沈憬谦,你为什么又是这个样子,你慌什么,你明明是掌握主动权的人,可以高高在上地用一句话处决我。
他不想再深入地揣测面前之人的心理,于是自嘲地笑了笑,很难看,他猜想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肯定难看极了。
“程誉……”
“我的心现在乱糟糟的,不是在你面前装可怜,让你同情我的。”程誉移开椅子,站了起来,“谢谢你的‘举手之劳’了,但我希望没有下次……你放心,应该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临要走了,程誉还自暴自弃道:“对了,你刚刚说我是自虐狂,我承认,我一想到你和会和别人在一起,我就难受得发疯。”
想来在沈憬谦眼里,他程誉就是一个曾经纠缠过他的心理变态吧,身为男人喜欢同样身为男人的他,没准夜间想来,会恶心得想吐吧!
也好,这样他就不会再对沈憬谦抱有什么幻想。
程誉难过的想,他们在今天之后也不会见面了吧。他会回到而岳市,而沈憬谦也在别的城市生活着,山高路远的,以后就是见不了面的陌生人了。
他一边想,一边耷拉着肩膀。
说完,也不看沈憬谦接下来有什么反应,再次走出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