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穿心思的林长老脸色立时沉下来,拂袖而去。
不知为何,林长老总有些不安,快步走出包厢时,他莫名多心地又回头看了一眼烛台后那座青雀屏风,他还是觉得谢子陵有病。
一个人待在那么大的屋子里,连多一盏灯都不点,他也不再疑神疑鬼,快步匆忙离开了。
谢魇看着他的身影出现在清月楼下,才回身走向屏风,向来嘴角挂着笑意的他却没有再笑,面上神色也不似先前那样放松,他绕过屏风,望向安静坐在榻上的蓝衣美人。
“师叔,他走了。”
钟离净抬眼,眸中好像蓄着一方冰凉的冷泉,又如冷玉般幽幽生光,“你的大戏结束了?”
谢魇站定在他面前,不解道:“师叔方才为何让我答应林长老?林长老可是要趁师叔那日情毒再次发作时趁虚而入,夺取玄枢真符与师叔的命,师叔当真要去内门大比?”
“想要我的命,他还不够格。”
钟离净起身道:“你这出戏有点意思,我……”
谢魇忽然靠近的举动让钟离净话音顿住,他看了眼被攥紧的手腕,抬眸望向谢魇的脸。
谢子陵这张纯良的脸上没了笑容,竟是有些紧张。
钟离净问:“谢子陵,你做什么?”
谢魇的神色很认真,他沉声道:“师叔是不是没有听懂,林长老的意思是,他要杀了你。”
钟离净觉得他这样子很奇怪,“我似乎也说的很清楚了,我等着他动手,他也杀不了我。”
谢魇并不能很信任钟离净的话,他离开秘境之前,阿离的修为还是半步合体,而林长老本身修为高于其师兄碧霄宗宋宗主,也是半步合体境界,何况他们还有辩真尺。
“辨真尺今夜必然会落到林长老手上,师叔可知道,林长老修为不低,有辨真尺克制师叔,到时定然还有其他帮手,我知道师叔一贯自信,可师叔就不怕有什么闪失?”
“你在紧张什么?”钟离净忽然笑了起来,他本就生的极好看,笑起来更是勾魂夺魄,他道:“谢子陵,你让我来,本来不就是想看我与林长老、宋宗主他们相斗吗?”
他的笑容颇为讽刺,谢魇有一瞬迷茫,而后猛地清醒,这的确是他最初的想法,不过……
“师叔,可是那日你的情毒要发作了。”谢魇懊悔地压下自己心头本不该存在的担忧,这才松开钟离净的手腕,且匆忙找到了借口,“我现在能仰仗的,也只有师叔了。”
该死,从前当了小坏蛋太多年的师尊,想到他真的会落入险境,竟就先替他紧张起来了。
谢魇清醒过来,面上带上一贯的假笑,“师叔,若你真的不在了,我才会成为真正的弃子。子陵很清楚,唯有他们都得不到玄枢真符时,在师叔这里的我才是有用的。”
手腕上仿佛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钟离净转了转手腕,看见上面留下的一圈淡淡的红印,却没有恼怒,唇边甚至扬起很淡的笑意。
“谢子陵,你的担忧很多余。”
钟离净看向谢魇,冷冽眸中闪过一丝愉悦,“不如我们先谈一谈,你究竟跟多少人有所勾结,又像对我那样跟多少人表过忠心?”
谢魇笑道:“怎么能说是勾结呢?就算是勾结,我也只跟师叔勾结过。师叔方才也看到了,林长老显然是在胁迫我,师尊也是在榨取我仅剩下的价值,我不相信他们。但原本,我也确实想过让他们斗起来,不管谁输谁赢,最后我都会追随胜者。”
钟离净问:“那如今呢?”
谢魇叹息一声,轻轻执起钟离净的手,替他揉开那圈浅淡的红印,“我都带师叔来看戏了,师叔怎么还猜不透我如今的心思?”
说来钟离净皮肤白皙细腻,却极容易留下痕迹,谢魇肯定自己方才绝对没有很用力,他用灵力抹去钟离净手腕上的红印,将他的手虔诚地按在自己心口上,“我如今只想看着师叔赢,这才连我跟其他人在暗地里的联系都告诉师叔,师叔还信不过我吗?”他故作委屈,“倒是师叔,寻常人做生意都知道货比三家,师尊许过我未来宗主之位,林长老也在我重伤时赠我疗伤丹药,师叔却什么也没给过我。”
好一个倒打一耙。钟离净笃定,若非鹿灵羽撞破谢魇跟宋宗主联系,谢魇绝不会有今夜这一出,他冷淡一笑,抽出自己的手,径自绕过谢魇,“三家好处都想拿?你未免也太贪心了。谢子陵,收收你的戏瘾,你的戏我今夜看够了,回赤水峰吧。”
他路过谢魇时,脚下一顿,斜睨着他道:“你虽为我缓解过一次情毒,但谢子陵,你那夜表现那么差,怎么还好意思要好处?”
谢魇瞬间听懂了钟离净的话,脸上笑容一僵,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钟离净,这小坏蛋……
说他那夜不行?
不可能!
谢魇心道我可没教过你这些!
而且他自我感觉很好啊!第一次能有他这么棒的人不多了吧?妖族不知多少人想爬上他堂堂妖王的床榻,拿到他妖王大人的精元呢!
钟离净嘲讽完人,步伐轻松的自顾自往门外走去。
谢魇捏紧五指,目光追随着他,待到此刻,才缓缓了露出僵硬的笑容,大步追上钟离净。
“师叔放心。”
他盯着钟离净走动间露出的细白脚踝,眸色深沉,咬牙笑道:“下次我一定让你满意!”
谢魇打定主意,回去就让手下给他找些顶级双修功法来,下一次,他一定要小坏蛋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