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相似的梦境,聿安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梦到一样的场景,虽然之前做梦也是定格的画面,好歹生动、有趣味性,看起来天马行空,有时回味无穷。
但最近这几次的梦总在一片虚无中,看多了还有些慎得慌,她便不愿意再做这样的梦,于是有意识地将自己唤醒。
她迷糊中睁开眼睛,下意识以为自己在床上,习惯性地翻了个身,手在空中扑腾了几下,没抓住东西,她直接从树枝上掉了下去。
聿安浑身疼痛,呲牙咧嘴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幸好沿途的树枝为她做了些缓冲,不然她真得摔个残废。
那头野狼原本就在附近待着,被吵醒后晃悠悠从黑暗中走出来,趴在她腿上睡觉。聿安见状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在地上大喊高远山的名字,但他就跟睡晕过去一样毫无反应。
她转动胳膊,指尖到手臂都传来刺痛感,深知已经不可能再爬上树去,只好干瞪着眼,坐在那野狼旁等天亮。
天已大亮,鸟都啼了好几轮,却不见树上有个动静。聿安终于忍无可忍,她用尽全身力气,大踹了那树干一脚。
高远山伸了个懒腰,嗖地一下从树上跳下来,定定看着地上的一人一狼,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从树上掉下……”聿安还没说完就被高远山打断。
“我没问你,我问它。”高远山嘴里发出嘬嘬的声音,像在逗狗一样,“平日里它都是找地方掩藏起来的,或许是你看太弱,又移动不了,担心你被野兽叼走,所以在身旁守护着。”
聿安眼神一下变得柔软起来,十分感动地看着那野狼,暗下决心一定要上集市多买点肉来伺候它。她情不自禁地朝它伸手,却又被那一口狼牙吓了回去。
“对了师父,我早上又做那个怪梦了,这次我好像看见了她的名字。”聿安挠了挠头,仔细回忆着梦里的细节,用树枝在地上写着大字,“她的名字是四个字的,但我只记得前两个。”
高远山看着地上的“Ya”,脱口而出一句“雅拉”,说完才意识到不对,明显慌了神,他的眼球震颤,十分紧张地注意着聿安的反应。
“对对,我见过这个字,丫头的丫。”聿安点了点头,“但第二个你说叫什么来着?”
高远山夺过树枝,把“a”的缺口连了起来,变成一个圆润饱满的“日”字。
“太阳的意思,你可能记混淆了。”高远山忽悠道。
“是吗?”聿安歪着脑袋仔细看地上,一脸质疑。
“那小子昨晚在哪儿睡的?”高远山打断了她的思考,边走边说,“不会已经进城去了吧?”
“双江城离这儿还有条江,应该没那么快走到吧。”聿安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注意力全在那一瘸一拐的野狼身上。
走到树林以外的草地,师徒二人呆滞在原地。
“我没看错吧?”高远山揉了揉眼睛,“他给自己造了张床?”
不远处的平地突兀地隆起一张“草床”,风隽青垫着皮袄正躺在上面休息。
“早知道你有这本事,我还爬什么树。”聿安没好气地走上前去,从地上捡起一条猪儿虫放在他手背上。
风隽青打小睡觉十分踏实,即使有虫子在身上蠕动也毫不知情,没什么反应,气得聿安一巴掌把那虫子拍死。
风隽青摸到手上的一滩绿色不明物体,浑身鸡皮疙瘩竖起,瞬间清醒了过来。
“之前还以为你只会种植物,没想到出来一段时间还挺有用的。”聿安摸着柔软的草床,只恨自己不争气,“认字读书这么难的事情都能做到,怎么偏偏学不来这术法?”
她自问自答道,“难道术法真的讲究血脉,只有五大家族的后人才能习得吗?”
“胡扯,你现在去双江城随便拉个人出来,说不定都比这小子练的好。”高远山不屑地说道,“什么五大家族是神的后人、只有他们才能学习神法,都是假的,单纯为了巩固他们的地位才这样说。”
“如果真是人人都能习得……”聿安半信半疑,“为何我连门都入不了?”
“你不要妄自菲薄,历史上那些顶有名的人物,造字的、写书的、搞发明的,包括现在朝云城城主公孙长老,哪个曾被记载过会使用术法?”高远山喋喋不休地说着,“有些人擅长术法,但有的人擅长思考,那脑子可是迭代了无数年的成果,要想通了就是旷世奇才,别老去纠结那一两个术法。”
聿安迷惑地指着自己,“我擅长思考?”
高远山摊手,“说不定呢?我也不会术法,但我从不妄自菲薄。”
风隽青之前就有些怀疑他的身份,总觉得高远山并不是初印象那般粗鄙简单之人,他的思想十分跳脱,成语、诗词信手拈来,即使是作为藏书阁阁主的风隽青,有时都难以理解他晦涩的话语。
“公孙长老不会术法此言非虚,但即使在朝云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想必你也是五大家族的人,且是最为尊贵的那几人之一。”
高远山上下打量着这小子,没想到低估了他的敏感程度,“非要说的话,曾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