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对他们两族都太重要了,没了月光宝石,夜影族的局面更加危机,大半的族人甚至白天都不敢出门,他们的皮肤被日光灼伤,血淋淋的疼痛万分。
族长月澄被迫带领全族再度搬迁,搬去了无人区的深山老林里。那里树木极多,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即便是白日里,酷烈的日光被层层遮挡,能照到人的也少了。
在那片无人区中,月澄率领族人建立了很多住宅,在周边设置了最高级别的结界,严密地防御住延日族的袭击屠戮。族人出行,采办物资什么的,都要经过批示,夜影族看似是在防守,实则就是受困于此。
月妍自小就是在这样一片被封锁的山区中长大的,十几年来出山的次数屈指可数。
山里条件并不差,该有的学习资源、娱乐资源都不缺少。小的时候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虽有些奇怪,她却也从未质疑过父亲月澄的决定。
直到——
在三年前,夜影族中有人外出采办物资之时,被一直寻觅他们形迹的延日族跟踪,一路追踪到了这片深山老林里,在夜影族人打开结界要回家之时突然现身发起攻击,打破了防御结界,冲进去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月妍目睹了延日族对她的族人大肆屠杀的一幕,延日族迅速地砍伐了结界之内的大片树木,让日光火辣辣地照射在出门应对抵挡的夜影族身上,顷刻削弱了夜影族的战斗力。
延日族放火烧山,烧了他们的住处,烧秃了大片的树木,打造了一副人间地狱的场景,被月妍清晰地记到了现在。
她以族长之女的身份站出来保护族人,她的魔力很强很强,又被教导得当,几乎以一己之力打退了延日族的攻势。
月妍看着四周燃烧激烈的火,看着处处都有倒地不起、或死或伤的族人,她咬着牙要追击,要令延日族付出代价,但她被月澄阻止了。
偷袭的延日族被打退出结界范围,月澄率领族人灭火,收拾残局,一时间顾不上月妍,自然也没有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当时比她年长两岁的哥哥月泽告知了她,说夜影族与延日族是有旧怨在的,已经持续了十三四年了。
月妍说:“两块宝石是被月侃偷走,谁知道他究竟是否真的将宝石藏匿回了夜影族的地盘?说不准他就是随手将宝石丢弃,然后嫁祸夜影族,成心引得两族相争相斗,以抚慰他夺位不利的心呢?”
月泽:“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也不是延日族想不到,只是害得对方失去圣物日光宝石的,终究是出自我们一族的罪人。”
“……”月妍沉默良久,只问:“所以这就是父亲带领族人迁移至此,藏匿了十几年,对延日族的追杀与挑衅视而不见,连他们杀上门来了,都不准我还击替族人报仇的理由吗?”
月泽那时的表情并不好看,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忙里忙外收拾残局的族人身上,唇线绷得很紧,末了点了点头。
“也许吧。”
“因为愧疚?”月妍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嘲讽,“因为族里出现了一个夺人圣物的败类,就要连累我们全族上下为那个疯子陪葬不成?”
她攥着双手,青色的血管一根根暴起,“难道我们的圣物就没有丢失?难道我们的处境就强到哪里去了吗?圣物寻不到,延日族有怨有气,就非要以屠戮我的族人来发泄?”
零落的火星被风吹到她身侧,险些烧着了她的衣摆。她却不闪不避,炽烈的火光映照在她眼底,显得她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样不成。”月妍当即说道:“难不成我们真要一味退避,直至族人最后被延日族尽数逼死吗?”
“哥哥。”月妍转过脸看向月泽,“我要与父亲好好谈谈这件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放任我们的族人惨死于延日族之手。”
月泽当时的态度明确,他是很支持月妍的。
但在月妍几次三番与父亲月澄表明态度,说要出山向延日族寻仇,都被月澄严词拒绝后,她哥哥的口风也改变了。
月妍只知道父亲曾与哥哥密谈过一次,至于两人究竟说了什么,哥哥是否听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她一直没有逼问出来。
族长之命不可违背,月澄不准族人向延日族寻仇,哪怕夜影族中有很多对延日族所作所为不满之人,他们也不能逆着月澄的意思,无法光明正大地站在小姐的身边支持她。
月妍在夜影族中显得孤立无援,她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她与父亲的谈判从未停止,而月澄的态度也从未转变。
月妍不再试图争取族长的支持,她几次三番独自离开深山之中,去寻外面的延日族人。
那些人就和他们一样,早些年因为基因特别,需要受到日光宝石的庇佑,所以他们定居得十分集中。
两族未交恶之前,月澄与延日族中不少人有旧,月妍便是寻着这类线索,最终定位到了育英中学。
延日族中有很多的族人在这所学校里任职教书,他们的后代也有不少正在这里就读的。育英中学是延日族目前族人聚集十分集中的一处地点。
月妍决定来到这里,对延日族发起反击。
窗外,雨势连绵不停,天色越来越漆黑压抑,月妍却清晰地感觉到她的魔力越来越强了。
她攥了攥手,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目光阴郁凶恶。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月妍闭了闭眼,转过身,腰倚靠在窗台上。与此同时,背后一道狭长的闪电划破夜空,将夜色瞬间分割成明暗两半。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不好,但是——
月妍想,等到她了结了延日族,等她的族人不必再被迫困守于深山之中……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