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水红色梨花纹齐胸襦裙,腰间坠着一个八宝玲珑镂空木熏盒,里边放着林平之特意配的药材,在这夏日里对那些蚊虫极为有用。
刘水只见一个笑盈盈的女孩朝他走了过来。
“辛苦了。”兰芝盯着她从街上带回来的小子说。
一双杏眼瞧得刘水耳朵尖通红,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双手不自觉的摩挲着衣角。
亏得边上的那些干活的汉子们看出了,都异口同声说着:“哎,愣着干嘛呢,你主子这么说,可是看重你的,还不赶紧谢谢。”
不待刘水脑子反应过来,腰就直直地弯了下去,惹得兰芝弯了弯嘴。
“不必如此,你既这样看重我交代给你的事儿,想来也是个忠心的,不如,酒楼你就先别去了,我另有事交给你办。”
兰芝想着这刘水年纪虽小,办事却稳妥,为人处世是个老练的,不如就把学园的事儿交给他,一来给自己找个帮手,二来这小子年纪轻轻,不该浪费了这活泛的脑子。
刘水也意外,兰老板竟将这么重要的事儿交给自己,一时之间,嘴结巴了起来,:“我,我一定会给老板做好这件事儿。”
刘水磕磕绊绊说完,就又猛的一扎腰,给兰芝鞠了一躬,只是人多,不知有没有人瞧见,刘水的眼角湿润了。
打小就在街上混日子的刘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这一天,他在街上刨过酒楼里拉出来的泔水桶,和野狗争过馒头,也喝过泥里的积水。
本以为主子捡了自己做个酒楼里的跑腿伙计已经够好了,没想到如今自己也成了替主子监工的小管事儿。
刘水眼角红成一片。
兰芝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实诚,本也想着自己不常来,且一大堆事情等着呢,凑巧见了刘水对这事儿这么上心,就找他来替自己管着这事儿。
一时之间,兰芝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幸得林平之在旁边,看见了兰芝向他望来的眼神。
林平之在一旁暗暗朝兰芝点了点头,开口朝刘水说着:“不必担心,以后若是有事儿,就去医馆寻我,你家老板既然把事儿交给你,定然是觉得你有这本事的,等过了半旬,这件事完之后,还有好些等着你呢,可别想着只这一件事儿干了。”
林平之到底知道些刘水的心思,无非是有些不安罢了。
初来乍到,还是个半大的小子,总归是有些害怕的。
俩人在这儿待了一会儿,安排完这事儿,就回了家吃饭,兰母也做好饭在家等着俩人呢。
一盘刚出锅的酸辣白菜,呛了兰芝从西域商人手中买的辣椒,在这夏日里吃上一点儿,再好不过了。
还有一大碟兰芝晚上腌的鸡爪,放在冰水里镇了一夜,配上切了块的小绿果与红辣椒,和着一些调味料的汤汁里,兰母计算着时辰端出来,等人们吃到嘴里,正是合适的时辰,爽口弹牙,酸辣开胃。
幸而今儿那几个小泼猴没来,要不这菜都端不上桌子。
今儿这一桌菜,不是酸的就是辣的,与平日里吃的那些味道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也不知兰芝为何要从那几位西域商人手里,不惜花大价钱买了这些个东西,饶是常在地里农作的兰母,也是一个都认不出的。
不过兰芝倒是和兰母仔细说了一番它们的用途。
就说那黄色的小圆果,有小孩儿拳头大,皮厚且糙,果肉酸涩无比,内有白籽。
本无法食用,可兰母只见兰芝将煮好,处理干净的鸡爪拌上料汁,再挤入那黄色小果的汁水,就丝毫不觉得酸涩,反而为那卤鸡爪平添了一分清香。
兰母没见过这样的吃食,只觉得自家女儿越来越有本事了,不知不觉陪着兰芝,娘俩一下午就嗦完了一小盆卤鸡爪。
还有那辣椒。
其实那辣椒并不少见,只是在本地没有种植,人们也不知该怎样烹饪,以至于从来没人拿辣椒做过饭。
可兰芝实在忍不住,自从来了这,让她一个不经常吃辣的人都惦记起了辣味,以至于在酒楼里碰上了随身携带辣椒粉食客,慌不迭地就买了一堆带回了家。
兰芝没有买到鲜辣椒,只买到了辣椒粉,故而也没机会发挥,只好做了碗油泼面解解馋。
发好的面团在兰芝一下一下的反复按压下,变得光滑富有韧劲,之后用擀面杖将面饼擀大,擀圆。
用菜刀将面饼切成一指半粗的面条,待锅中的水开后,将那面条再扯上一扯,一根一根地下进锅里。
刚出锅的面配上兰芝秘制的酱料,用热油一激,瞬间厨房里满是香味。
兰母与兰芝那天都吃了不少,尤其是兰芝,来了这几个月,就可着这口想了。
自那以后,兰母也就没拦着兰芝乱买东西了,并且,每次一买回来稀奇玩意儿,兰母准要瞅瞅是不是又是些新花样儿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