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语说罢又轻哼了两声,随即收好了东西,并且再次朝着微安伸手,索要诊费,微安将泛着淡淡光泽的木制腰牌递过去,妙语疑惑地接过,问:
“你给我个木疙瘩做什么?”
不等微安回答,妙语在看清牌子之后,原本嫌弃的双眼立刻发光。
“这……这是,贺家的黄花梨木制腰牌!用这个来抵区区三金的医药费,你确定?”
微安点点头,妙语一把将牌子揣进了怀里,动作快得像是生怕她反悔了样,随后提着裙摆,转头在翻箱倒柜了很久,从里面掏出来一.大堆的瓶瓶罐罐,
她将它们一股脑儿地装进随手的布巾当中,恋恋不舍地递给了她:
“自古以来送出的东西断没有要回去的道理啊,可话又说回来,我妙语行医数年,从来就不是那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这些都是我所炼的珍贵之药,加起来绝对抵得上这牌子的价值,喏,都给你们,以后难免用得上。”
妙语说完瞥了一眼贺恒之,话里有话。
其实,早就从那块外裹的喜被看出了男人的身份,才送了这样的东西,大家族里面的龌/龊,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
贺恒之自然也听出了这话背后的含义,尽管他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可还是眨了眨眼,饱含深意地回看了妙语一眼,
都是聪明人,一切不必说出来的肮脏在句句隐晦之下蔓延开来,
而三人中唯一看不懂的人就只有微安,她接过包袱,甚至还以为送些奇奇怪怪的药品是这个时空中一些特有的奇怪习俗。
“敷伤口的药也在里面了,绿色瓶子的那个就是,记得一日换三次啊。”
妙语收拾完银针,整个人又从说一不二的认真状态恢复之前的慵懒疲惫。
她打着哈欠打开门,带着丝丝凉意的风从门扉之中灌了进来,让只盖了一层毫无重量纱巾的贺恒之猛然打了个哆嗦。
远处的天边泛起了青色,院里鸟鸣声渐响,一切都预示着一件事——
天快要亮了。
“竟然熬到这个点了,累死了。”
“喂,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上门,出了那么多污渍,还有污血,哎呀脏死了。”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套外袍……”
妙语抱怨的声音愈加飘远,微安把她送的大药包放下,重新在床榻旁坐下来。
虽然体内的净化之心运转良好,但最初的惊喜已经消散,再加上今天一天都没消停,微安也打算先在这休息片刻,之后再带着男人离开,
正当她准备闭眼休息时,袖子却被人扯了扯。
微安低头看向贺恒之,却见本该虚弱的到闭眼的人此刻强睁着两只眼睛,一丝一毫要休息的样子都没有。
“不累吗?”她问,贺恒之眨了一下。
“累的话就先休息下。”
紧接着,眼睛又眨了两下,这回微安倒是猜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了,她附耳过去,就听见一丝微弱的气音。
“可否……请娘子……送我回去。”
“回去?”微安有些意外,毕竟在几分钟前她还在盘算要着要等着男人伤势好些后在离开这里,还是天亮就走,
可没想到男人竟然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有东西没拿?”
贺恒之眨眼否定,但这一次他的喉咙再也让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微安只能看着他的嘴巴张开,动了两下之后又合上。
“你该不会是想继续呆在那个人人都欺负你的地方吧?”
微安拔高了音调,不可置信。她可没忘记是如何将这人从那个黑暗地方拖出来的,那里的人做的那些事,说一句“魔鬼地狱”都不为过,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这人却不珍惜?
那他可知道在遥远的另外一个星球,她的家园,有些人即使穷尽所有的能量和氧气,都等不来一个被救援的机会。
微安摇摇头,对男人失望至极。
【有劳娘子。】
贺恒之眨了眨,接着轻扯了一下微安的袖子,
可没想到被一把拍开。
“我之前还疑惑为什么别人都喜欢欺负你,原来是因为你最好欺负,即使被打疼了都不吭声。就像是一只永远不会咬人的狗。”
微安居高临下看着贺恒之,语气冷硬,一字一顿:
“不珍惜生命的人不配得到机会。”
她轻而易举地甩开了男人的手,然后冷眼看着它们重重地落下,磕在了床榻边沿上,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走。
“听好了,那个地方要回你就自己回,我才不会送你去。”
“如果你真的有本事的话,那就自己爬回去。”
“还有,我是真的很后悔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