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便惹得贺知贤再抬起眼眸,他的脸上和眼里都透着些许茫然和紧张。
徐心看着他,又轻轻摇头,“贺公子若是无旁的要紧事,那便恕宁之不能作陪了。”说着她就要走,可看见贺知贤想要挽留的神情,她又顿了顿。
“来人。”她朝外面道。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阿星就推门而入来到两人的眼前,所幸她半低着头,还与两人隔着一层帘子,不曾看到贺知贤脸上的窘迫。
“让人把酒楼里上好的新茶拿来给贺公子品鉴。”
阿星应道:“是。”
休息呢想继续往外走时,贺知贤还问上一句:“宁之,可否告诉我为何?”
为何不是他?为何不可以是他?
她倒也不是个磨蹭的人,甚至极为爽快,闻言就立即转身,眼睛直盯着他的,万分从容的模样,“我品茶是因为我爹爱喝茶,这也是为什么堂堂一个酒楼供应的茶比酒多的缘由。”
“品茶使人心静,可却算不上是我喜欢的。”
“阿星她们对我而言也不仅仅是手下,你口中的射箭骑马对我们而言也不仅仅是玩乐。”
“至于你我一同游玩,其实贺公子应当也知晓,这些也不过是为了应付两家长辈罢了,否则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凑巧遇见的时候。”
像是说累了,不愿再解释太多,徐心撇过头去看了眼被帘子挡住的窗外,后又重新看向他,“宁之还是祝贺公子日后能寻得良配。”
贺知贤一直盯着她的身影,直至她将门关上了才悠悠缓过神来。这时他身边的小厮和上来送茶水的小厮都进来了,见有外人,贴身小厮顾忌着没有立马问什么。
等人把茶水放下离开后,那人才着急问:“公子,发生何事了?”
方才徐心出来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她的模样,只是看见阿星进去再出来后就去吩咐人换新茶上来。
贺知贤重重地喘了两口气,看着那扇又被送茶小厮紧紧关上的门,似是有些不甘,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午膳之时酒楼的人就更多了,徐心留在此处细细将账簿翻阅了个遍,点心吃多了也就不愿再吃午膳。
可她还是吩咐了人将祥云最爱的几道点心用食盒装起来送去妇堂。
阿星最开始也跟着她一同待在阁楼上,后来见徐心没有要挪地方的打算,便离开了一阵。
长街上依旧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转角处的一家酒庄更是“热闹”。
忘忧酒庄是这周围十几里地都闻名的酒庄,不为别的,就是酒水酿得好,喝下后像是真有使人忘忧之效。
因此许多人慕名而来,就连附近的许多酒楼客栈都是来这取的酒,井香酒楼也在其一。
眼下这忘忧酒庄前正围着许多人,若换了平日来,旁人定是以为这是酒庄又来了一批大订单,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可却不是这样的。
乌醉带着七八个护卫来到这酒庄门前,她原先还提着自己身上的裙子,后来许是等的时间长了,她干脆连裙子都不提了,双手抱臂,任由裙边落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更是有了些许不耐烦。
除了她们以外,其余所有人都是走过路过瞧热闹的。
因为忘忧酒庄的大门现下是紧闭着的。
“若不是心虚,何必关紧大门?”乌醉的语气没什么杀伤力,温柔得像是在问小孩“你想不想吃糖”,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不屑。
她的话音一落,周遭的人群就纷纷议论起来。
“这酒庄老板干了什么?”
“你这一看就对这片不了解吧?你看那带头的女子,名唤乌醉,别看她像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人家可是后边井香酒楼许少东家的得力手下。”
“听闻这乌醉用刀可厉害着呢。”
一句接着一句,越来越多人搭腔,就是一旁才路过的人也要凑上来一探究竟,从而加入进来。
“哎哟,你俩都没说到点子上。兄弟我跟你说吧,这忘忧酒庄的老板,听说是给人的酒水数量搞错了,害得人酒楼的账都给算错了。”
“话说他怎敢如此不小心?这井香酒楼该是他最大的买家了吧?”
“谁知道是真的不当心还是故意的呢,前不久前边不是也开了家新酒楼吗?会不会是对家在使坏?”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可能。”
“……”
“还不开门?”乌醉朝面前仍然紧闭的大门歪了歪头,随后给了身边人一个眼色,好让人随时准备好。
“我不过是来问个清楚,还真要逼我拿刀不成?”说着她就朝身后伸手,果然一把大刀就被放在了她的手掌上。
那刀看着比她的两条胳膊都粗,重量更是不可估量的,得身后两个护卫才拿到了她受伤,而她却是可以面无表情地单手拿起,这让在场的许多人,尤其是男子都惊呼了起来。
片刻过后,见那大门还是毫无动静,她便提着那刀往前走近了几步,最后一步的右脚还没放下,眼前的门一下子就开了。
有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有些心虚地看着门前的各位。
不是酒庄老板。
但乌醉同这酒庄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倒是认了出来,这是酒庄老板底下的一个老伙计,平常的交易都是由他经手。
乌醉笑了起来,甚至眼底也带了笑,“终于开门啦?”
“乌醉姑娘,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说,倒不必这般……”他说话声音极小,低眉顺眼地顶着一张老脸在这说客气话。
手中的刀一下又挪了位置,交由身后人。乌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撇了撇嘴角,有些不悦,像是完全没听到这人说话一般。
“我这身衣裙都让你家酒庄门口的地给弄脏了。”
那男人倒是精得很,立马顺着道:“我们庄主一定会给姑娘赔新的,更好看更时兴的裙子,各位姑娘请进。”
乌醉大发慈悲般进去了,身后的护卫也都跟着她一同进去,最后一个进去之前还不忘把围观的人群驱散。
“大家伙别站在这了,都散了吧。”
要不说徐心手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精呢。看热闹的人闻言都面面相觑,嘴里还不忘继续议论着。
这些围观的男子也就敢对旁的女子指指点点,遇上徐心和她底下的这支护卫,愣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以前敢说的少,王屠夫一事出了后,便是几乎没有了。
没一会,忘忧酒庄门前的人群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