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徐心有些醉酒之后,阿星还是头一次瞧见她不那么正经的样子,不禁憋笑道:“有些鬼鬼祟祟的……”
话音刚落,眼前人忽然就站住了,身子也站直了,一个转头看向阿星,双眼透着无奈和些许窘迫。
阿星也立马站定,“主人,你当我没说。”
后来徐心再低下头去偷摸着往前走时,阿星也学着她那样低头弯腰往前走。此时的城门关着,可一旁有一扇小门是常年半锁着的,趁着看守城门的人稍稍放下防范,两人就迅速出了城门。
“主人。”阿星跟着徐心来到城门外的一侧,靠近一旁树林的地方,那个角落月光照不到,也是不易被发现的。
“我们这般是为何?”
人虽跟着徐心出来了,可心和脑子却完全不知为何要这样。
“早与你说过,不用同我出来的。”徐心的眼睛仍然望着附近,语气却软和许多。
虽无奈可徐心也只是摇了摇头,“小晴他们今晚走,我原想着傍晚时去送送她,可客栈的掌柜却说他们早就退了房。”
想起徐心临近傍晚时准备的一个包袱,阿星这才反应过来,随即点了点头。
“可后来我却在晚膳后在离客栈不远处的茶楼附近瞧见了李鸣的人,想来他们还没走。”
“可主人又何以见得眼下他们还未走呢?”
徐心说着就往前走了两步,顺着地上那还能看出痕迹的马蹄印走,同时将食指轻置于唇上,“嘘……”
阿星立马噤声。
“你看。”徐心轻声说,指着地上的印记,“这脚印还如此清晰,说不定才走出城门没多久。”
“可是城门……”不是早就关了吗?
徐心再次摇头,“你看这脚印从何而来?”
阿星顺着地上脚印的来处看,发现竟不是从城门里出来的,而是从城门的左侧出来。
她记得那边有个废弃的老屋,仔细一想,进那老屋不是难事,况且那边也没有几户人家。
可是……
初来乍到的李廷尉怎会知晓这一条捷径?
阿星仍是带着疑惑去看徐心,可此刻显然不是讨论这个的好时候。而徐心也早把目光移到了那片小树林里。
眼前的路一眼望到头也没看出有人来,说不定就在树林里。
风一吹,那个方向只响起了树叶互相拍打的动静,可徐心却听到了别的细微的声音。
她朝后招手,“跟上,那边有脚步声。”
等到两人在一棵树后站稳脚跟,徐心果然瞧见了熟人。
李鸣原是骑着马出来的,后来在外面等久了,又遭不住天裕接二连三的催促,他又跑到马车上去歇息了。
小憩一刻后又走了出来,徐心看见的正是刚从马车上半伸着懒腰走下来的李鸣。
“大人……”天裕又眼巴巴地凑上去想问何时才能启程。
哪知这次才靠近不到一半,就被半途杀出的天晴给拦下了,“你都问了几次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被人瞪了一眼后,天裕也只好苦着脸站在一旁。
实际上这么多人里也就他一直在着急,其余人就是心里急也不能凑上前去催。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李鸣是在等什么,哪怕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主人,这是……”
“先看看。”
树后躲着偷听的两人就这么站着。
又一阵风吹过时,树上的叶子都掉了许多,随之而来的,是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一个黑影。
地上的泥土都被那人掀起来一些溅到一旁的草丛里,半空中响起利剑与树枝碰撞的声音,不过几下,那人就来到了他们众人面前,两旁的幼小树枝也全都应声而下。
天裕和天晴双双挡在李鸣身前,此等场面,倒是令背后观看的徐心惊了一惊,她的目光不自觉看向天晴。
“这不,就来了。”李鸣拍了拍天裕的肩膀,使其给自己让路,“李某可是在此等了许久。”
那黑衣人似乎也蒙着面,徐心只能瞧见他的背影,看不真切。
奇怪的是,那黑衣人手中拿着剑,与李鸣也不过一人之隔,如此绝妙的机会,他反倒不急着不动手。
“咱们这位陛下可真是心急,白日才来催过一回。”李鸣轻笑着扭头去看天晴二人,“这不,夜里又来了一个。”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催命的呢。”
李鸣哈哈笑了几声,声音回荡在这片树林里,徐心二人亦听得真切。
“催命?”那黑衣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哼笑一声,“你的命有什么好催的?真当自己还是五年前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宁王吗?”
顿时一片寂静,连树叶从地上擦过都听得一清二楚。
徐心更是愣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
天晴第一个冲到了李鸣身前,一脸不好惹的目光看向那个口出狂言的黑衣人。
“怎么?我说错了?你主子都没恼,你恼个什么劲?”那黑衣人将她笑话了一番。
“那么冲动作甚?”李鸣有些冷淡地瞥了天晴一眼,天晴很快又退至身后。
“这话就没意思了,如今朝堂上谁人不知我只是个冒名顶替的大皇子?倒也不必拿这话来气我,你说我的命没什么好催的,那今夜为何出现在此?”李鸣朝他走近一步,眼神像要将人看穿。
“自然是要你的命!”说罢,那人持剑就朝他刺来。
很快树林里就响起了刀剑相碰的声音。
唯有站在树下的两人似乎有些淡然,阿星问:“主人,我们还送吗?”
“看过了,就当送过了吧。”徐心的神情有些恍惚,就连眼神都有了些许呆滞,说完就转身要往城门方向走。
阿星再回头看一眼那边的情况,想着李鸣有那么多随从,大抵也死不了,便头也不回地跟着徐心往回走。
几番打斗,只伤了个随从,早已昏迷在地,而那黑衣人身上还掉下了个东西。
身旁的天晴眼疾手快将它拿了起来递给了稳住身形的李鸣,李鸣低头一看,皱了皱眉,再抬头时,那黑衣人已然卸下了蒙面的黑布。
他猛然单膝跪下,剑被放在腿侧,双手抱拳,低着头。
“见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