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个为了不做男倌而自残,冷漠寡言的人,又怎么会成为男花魁,她不解道:“那他后来为何又进了青楼?”
侍者:“龟公贯用人来做赌注,因为穆尧烂脸,亏了一大笔,他没处泻火就把气全撒在了穆尧身上,将人打了半残后又扔到了青楼里做杂役,让他在那地方干最脏最累的活,勉强填饱肚子活命。”
风之念迅速梳理思路:穆尧原是蒋家的书童,后来因为做错事情被卖到了飞天楼,不愿接客划破脸后又被龟公打成重伤扔进了青楼。
年少之辱,刻苦铭心,他杀蒋家几十口和飞天楼的龟公极有可能是为了复仇。
可蒋家灭门案与连环杀人案时隔四年,穆尧学会易容术后为何等了这么久才报仇?他成为男花魁后又为什么连杀了十几个作恶多端的嫖客?
侍者困得用双手撑着脑袋,风之念坐下来与之对视,道:“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做男倌人但要做男花魁啊?”
侍者眯眼道:“那时候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做男花魁能保住清白之身,还能赚钱,为什么不做?”
风之念:“你说什么?他做男花魁的时候没人知道他是男人?”
侍者被惊得一激灵,坐起身道:“你可不要把穆尧想龌龊了,他是我见过最纯洁的人,是我们的大英雄。穆尧在青楼从不露本容,而且只卖艺不卖身,很多人一掷千金只为了看他一眼或是和他待上片刻时光。”
易容术只有一炷香的效用,且二十四个时辰内只能用一次。
但风之念并不在意穆尧如何利用这术法赚钱,而是突然想到: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未露出真容,怎么就能确定犯下蒋家灭门案的穆尧就是男花魁呢?
倘若侍者口中的自残坚韧、纯洁神秘的人是穆尧,那么她记忆中阴险恐怖、色/诱嗜/杀的凶手又是何人?
风之念:“那怎么知晓穆尧便是十年前的连环杀手?”
侍者热得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道:“蒋家灭门案知道吗?”
风之念点了点头。侍者:“老天爷,你那大哥还说自己想起来了,他就告诉你这一件事啊?”
风之念:“……嗯,我还没详细问他。”
侍者:“蒋家灭门案查明后没多久,樊城城主便主动来鹤城替穆尧认罪,说是穆尧不仅仅是蒋家灭门案的凶手,也是十年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当时朝雾阁都还没有作出凶手的通缉画像,鹤城里也只是有传言说凶手脸上有两道交叉刀疤而已。”
风之念:“樊城城主与穆——”
侍者放下茶杯,道:“是穆尧所嫁之人。”
风之念:????
她看了看杯子里的茶,眼前的人虽然脸红红的但喝的也不是酒啊。
男人嫁男人。虽然唐舒莞曾和自己说过,有的男倌为了赚双倍的钱,男女通吃,但让一个宁愿自残也要保住清白的男人去嫁人,应该逼登天还难吧。
侍者笑道:“你别不信啊,这‘鹤城第一男夫人’的名号还是他给起的呢,你随便出去问一个人,他们都知道这故事,我可没有胡编乱造。”
风之念:“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何要替穆尧认罪?”
侍者道:“差不多也是十年前,应该是,鹤城中的青楼楚馆被解散后,穆尧就和樊城城主走了。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城中第一花魁是男的,也不知道他就是穆尧。樊城主指认完穆尧画像后,当众说娶穆尧前他就知道他是男儿身,娶他是因为对亡妻太过思念,他意外得知穆尧会易容术后,就想让他每天易容成亡妻的模样陪伴自己一时片刻。”
风之念心中冷哼:“这樊城城主纪念亡妻纪念到青楼来了,滥情还要装深情,大可不必。”
侍者喝完一杯茶又趴在了桌子上,道:“樊城城主为什么要替穆尧认罪的事我不太清楚。但穆尧的画像被放出来后,鹤城的人也很快认出了他就是蒋家曾经的小书童,那两道疤实在是太明显了。”
风之念:“证据呢,樊城城主怎么说明穆尧是连环杀手。”
侍者道:“他在十幅画中指认出了穆尧的真容。”
在蒋家作书童犯事被卖进楚馆、为了不作男倌而自残被扔进青楼,学会易容术,男扮女装成为第一花魁后青楼解散、嫁给悼念亡妻的樊城城主后又被指认暴露身份……
若侍者所言非虚,她突然觉得穆尧的人生前半段有点惨,当然这并不是说要给他杀人灭门寻找理由。
风之念只是觉得此人犯罪的动机和时间都不太对。
侍者呼声渐起。
窗外清风呼啸,似乎又有下雨的征兆。
她这一晚上接收的有关穆尧的消息太过繁杂,一时消化不了,想去外面吹吹风,但刚打开门,就门外的人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