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心紧了紧，否则什么，将她赶出去？
“否则我不会再念旧情。”
然而即便是“旧情”……对方在大学里和他相处的时光也渐渐变得模糊，仿佛只有一个“刁蛮”、“娇纵”的影子。
他压了压眉心，一切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唐乃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清晨的光线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身上，像是奶白的琼浆在缓缓流淌，她的声音是更加静谧的乖巧。似真似幻，让人分不清真假。
靳骁拿出烟却没点燃，又是这样。任性地犯下错误，然后乖巧地等待惩罚，然而下一次会变本加厉。
浪费水的时候、浪费食物的时候，不听话跑出去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让人心烦又心软。
他还想警告她一次，远处突然传来车鸣声，抬头一看是车队向他们飞驰而来。
与此同时，车上的对讲机传来声音：“老大！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就知道你没事！”
靳骁一顿，将烟扔了回去。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得干干净净。
旅途结束了，现在他不再是背负责任的拯救者，而是背负所有人信任的队长。其余一切的迷惑和踟蹰都该留在车上。
四车相遇，洪正元和池境带领众人先后跳了下来。这些人习惯出生入死，也不是没有看见靳骁单独出任务过。但是这次不一样，面对丧尸潮，又带着一个普通人，两个人里有一个能活下来就算是幸运了。
看到靳骁完好无损地下车，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池境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在副驾驶上一扫，笑道：“我就说你没事，元子吵着要留在城里，出城就垮着脸，好像随时要给你上坟一样。”
“靠，别说得我那么傻好不好。”洪正元给了池境一拳，装着挠头斜了一眼车：“我这不是担心出事么。老大，你……们没受伤吧？”
“没事。”
靳骁的视线落在车后，顾清缓缓下车，对他一点头。
他眯了一下眼。
“我们也没事。”池境推了一下眼镜，“多亏了顾清一路上帮我们寻好路线，要不然我们昨晚也会被包围了。一早上也是顾清选了最快的路线躲开丧尸让我们来这里接你。”
靳骁道：“多谢。”
顾清道：“不用客气，靳队长。你让孟思瑶下车吧，被那么多的丧尸包围，免不了要受伤。我们两个女生可以帮她检查一下。”
洪正元马上道：“怎么，她又不敢下车了？闯了这么大的祸还不赶紧下车道歉！”
靳骁看了一眼车，唐乃打开车门下来。此时仿佛和她刚来的那一天重合，她小心地跳下，身后却是一暖。
一回头，顾清在她身后接住她，看见她的脸突然一顿，眉梢缓缓挑了起来。
洪正元看顾清脸色有异，脸色一瞬间变了：“顾清，怎么了？她被咬了？”
顾清将唐乃从车门后拉出来，道：“没事，只是受了一点小伤。”
受伤？靳骁不是说没事吗？
池境也推了一下眼镜，眉头皱得死紧。所有人都凑上来，看到唐乃的一瞬间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靳骁。
原来“伤”在唇瓣上。
————
晚上，所有人围着篝火休息。
明明是温暖的火光，却照得每个人的脸都十分阴沉。
因为之前搜刮了一点物资，晚上所有人都吃上了面，然而好不容易有了面条，却吃得十分沉默，仿佛锅里炖煮的不是面而是鞋带。这些人在靳骁没回来之前，商量好了要怎么惩罚唐乃，有说要看住她不让她走的，有说以后要看住她吃东西的，然而等靳骁回来后，全都像是变成了哑巴，一句话都没说。
因为唐乃找到了几箱药，青霉素在末世之中相当于保命药，找到别的小队藏起来的宝贝，别说她想要化妆品和衣服，就算要一整栋楼都行。于是就失去了惩罚她的机会。
这其中，属对孟思瑶怨气最深的洪正元表情最为阴沉，用筷子将碗怼得清脆作响。靳骁和池境面色如常。
此时所有人围在篝火前，视线若有似无地向唐乃的脸上飘。
顾清给她盛了一碗面条，唐乃刚送进嘴里就“嘶”了一声，顾清问：“怎么了？”
唐乃捂着嘴巴含糊地说：“嘴巴疼。”
所有人眸光一闪，洪正元面色一变，冷哼了一声瞬间将碗放下：“饱了，我不吃了！”
池境回头看他：“浪费食物，要受罚！”
洪正元咬着牙将食物倒进嘴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池境也慢慢放下筷子，“我也吃完了，大家早些休息。”
靳骁换了新的绷带，眉目在火光中似乎染上了夜色的凉：“孟思瑶虽然找到了药，但是身为队长，我不会容忍她的下一次任性。以后我会对她严加看管——今天晚上她就睡在我旁边。”
一瞬间，所有人的呼吸一停，远处传来洪正元更大的冷哼声。
唐乃乖乖点头，顾清道：“那我睡在她左边吧。”然后对池境一笑：“我照顾她更方便些。”
池境推了一下眼镜，火光在镜片上燃烧，回以一个生硬的笑。
睡前，顾清已经帮唐乃铺好了睡袋。所有人都躺下。左边就是女主，右边就是靳骁，她有些失神。
顾清拍了拍睡袋，让她躺下。折腾了一天，她也有些困倦。躺下后，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周围辗转反侧的声音。
野外风声格外地大，却也能听到所有人混乱的呼吸声。她睡不着了，视线移到右边，看到靳骁背对着她，即便是睡觉，腰上也挂着匕首。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肩膀微微一动，就要转过来。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转过去，一块醇香的甜就抵上了她的唇瓣，她刚想说话就被塞进了嘴巴。
唔，是巧克力！
顾清对着她眯眼一笑，“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