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熹茗刚想再说些什么,帐篷外便响起了脚步声。她竖起耳朵辨别起来者的距离,见来不及掀开帘子逃跑,便对金凝说了句:“我先走了,别和人说我来过。”金凝刚想叫住她,她就隐身起来,消失在对方的视野里。
终于,路熹茗赶在姓张的长老会成员进入帐篷前蹲在地上悄悄出了帐篷。她隐约听到金凝自言自语了句“她真的不是神吗”,惆怅地在心里回了她一句“真的不是”,摇摇头走回了街道上。
如果她能用她的第四个愿望,让大家都变得勇敢一点,是不是他们就能有勇气为了家人和自己,而对不愿意做的事情说“不”了?
可到了那时候,人们又会不会因为某些人不够勇敢而排挤他们呢?
况且,如果连保持“不那么勇敢”的权利都被剥夺,谁还会对这世间的弱者怀有同情心呢?
“倘若不能让这世界发生实质性的改变,”路熹茗回头看了一眼金凝所在的帐篷,默默思索着,“这个愿望还是不要轻易许下了。不是所有人都想变得勇敢的,这么做不过是让所有人陪我一起重蹈覆辙罢了......”
她心情复杂地走回了兰馨父亲所在的诊疗室,透过洇满水汽的窗户玻璃向里望去,却发现原本他躺着的那张床竟然是空着的,而原本空着的那两张床,现在正躺着两个人,看身形怎么都不像兰馨的父亲和素珍。
路熹茗心中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她解除了隐身状态,礼貌地敲了敲门,在得到“请进”的答复后才打开那木屋的门。
果然,兰馨的父亲、素珍,包括兰馨都不见了。
“兰馨?”路熹茗着急起来,声音有些发抖,“你在哪里?”
两张床上的病人各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闭着眼假寐。路熹茗蹲下来在床底和柜子里找了一阵,都没有见到兰馨,吓得血液一下子就冲到了脑袋里,站起来时一阵头晕,直接栽倒在空着的床上。
等了好一阵,她眼前的黑影和金星都未消散,只好一直捂着眼睛面朝天花板躺着。隔壁床的阿姨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等了好一阵没等到她动作,伸出手摇了摇她的胳膊,问道:“姑娘你还好吗?”
路熹茗摆摆手,又等了十几秒钟,才挣扎着重新站起来。
“我没什么问题,”她微笑着问那位阿姨,“原来躺在这张床上的人,还有他妻子,怎么不见了?您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阿姨摇摇头,道:“具体的我不知道,当时来了几个长老会的人,他们应该是被转移到别的营地去了。”
“那您看见一个小女孩了吗?大概七岁左右,扎着两个马尾辫。”路熹茗又问。
“没看见什么小孩,姑娘,你要找人还是去找找那些稽查吧,”阿姨回答道,“他们找起来肯定比我们快。”
路熹茗猜兰馨或许是跟着她父亲一起走了,只是隐身状态还没解除,故只有自己能看见。可这下糟了,如果只有她能看见兰馨,她又该问谁去找她呢?
向阿姨道完谢后,她走快了两步,回到刚进入营地不远处的一间空着的木屋旁。路熹茗早些时候借着苍鸣的能力飞上了木屋屋顶,把她们的包裹都放在了屋顶上,那时她想着屋顶那么高,一般也不会有人发现她们的东西。可以预料的是,等她再次飞上屋顶时,她们的包裹依旧躺在那里,紧紧挨着彼此。
路熹茗也是病急乱投医,她看到包裹后,心里居然松了口气,下意识地以为兰馨也还没有离开营地。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一般不会有人飞得上屋顶,更别提兰馨这个小小孩了,她即使被人带走了,包裹也拿不走。
于是,路熹茗又心急如焚了起来。她皱着眉头飞到营地尽头问之前帮过她们的绿领稽查,稽查也只是说自己刚刚一直在整理名册,并没有任何人来通报他见到了任何和家人走散的小孩子。
难得路熹茗连礼仪都顾不上,话都没听稽查说完,就飞奔出去,凌乱地走了几步便腾空而起,开始了她漫无目的的寻找。她隐着身,从这片营地的东南找到西北,路上却连办个人影都找不到。
她飞到营地最北部,见到那里有一个圆形地基,小小一片,直径约十米,圆周每隔几十公分就插着一根泛着银灰色金属片裹着的木头桩子。这地基就孤零零又无聊地立在那里,无人在一旁看守着,也无人在劳作,只剩些零散石块在地上堆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