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反正我来的时候只有你们,小孩子懂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教她这么说的?”
路熹茗冷笑一下,挑着眉,眼里射出一丝寒光,道:“稽查司有可以回溯现场事件的人,我不介意和你走一趟,到时候到底是不是贼喊捉贼,自然会有个定数,我敢去,你敢吗?”
似乎是平日里欺负他人欺负惯了,冷不丁听到路熹茗说的不带丝毫屈服意味的话,他竟怔住了。等他反应过来后,连路熹茗的眼睛都不敢看,后退了半步,随后立刻转身就向门口跑去。
路熹茗一抬手,门便“砰”的一声关了起来,一阵凉风随着门的动作被挤了进来,吹起了挂在墙上的画,卷轴碰撞着墙体,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男子被吓得坐在了地上,连呼“鬼啊鬼啊”。
“是啊,你心里有鬼,”路熹茗笑着接近他,“所以看什么都像鬼。”
男子根本不敢回头,屁滚尿流地支起了前臂,惊慌失措地向着门边爬去。路熹茗见他这般反应,便知兰馨母亲的离世与他必定脱离不了干系,更加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于是又抬起手来,就这么凭空将男子举了起来。
男子感受到脱离地面的那一刻彻底被吓到,惊声尖叫了一下,随后晕了过去。
“兰馨,陪姐姐去一趟稽查司。”路熹茗随口对兰馨说着,但她很快想起来今早正是稽查司的人护送那波即将前往北方的人,而若是其中有人刚好能认出兰馨,她必然又该被送回车队,于是只好改口道:“兰馨,姐姐送这个叔叔去稽查司,二十分钟后便回来,你......在这里陪妈妈,会害怕吗?”
“不会,姐姐你去吧,”兰馨坚定地对她点点头,“她是我的妈妈,我不会怕她。”
路熹茗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了声“谢谢”,随后便把男子扛在了肩上,踏上了去往稽查司的路。
因为她去稽查司去得勤,接待她的绿领稽查已经认识她了,在听说兰馨母亲的死时,欣然接受了她“照常去送药,却发现患者已经倒地身亡”的说辞,又将她送来的男子收入了审讯室中。
只是当她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被拦住了:“你是证人,你也先别走。”
“还有患者在等着我呢,”路熹茗不动声色地为自己开脱,“还请稽查先生不要耽误了患者的医治。”
“你们医馆平日里不是老秦在出诊吗?”绿领稽查一边写着案件记录一边问她,“怎么今日轮到你了?”
“稽查先生有所不知,我的师父带着我的师弟出门游历了,大概半年后才会回来,”路熹茗编鬼话的本领也越来越强了,“稽查先生若是觉得我可疑,我是可以留下来,但是等着我的病人,我实在放心不下,如果稽查先生能帮我找到别的大夫替他们医治,我自会配合。”
绿领稽查放下笔,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你先走吧,我们一会儿就带人去你说的命案现场调查。如果有什么问题,再来找你。我就知道,你们医馆里,最难搞定的人是你。”
听到他的评价,路熹茗在心里默默滴了两滴冷汗。她刚打算离开,又想起了什么,绕回了他的身边,用极其礼貌的口吻对他说道:“稽查先生,还有一点拜托了,如果要处理她的尸体,能不能让我参与?她生前与我是好友,我想送她最后一程。”
说罢,路熹茗对他笑了笑,不疾不徐地推开了门走了出去,随后立刻撒开丫子狂奔回兰馨的家中。
她连气都没喘匀,便贴在兰馨耳边,对兰馨小声说道:“你先和姐姐去姐姐家,怎么样?一会儿有人来调查现场,如果让他们发现你,怕是不好。”
其实如果稽查当中真有可以回溯现场历史之人,兰馨的存在也必然会被发现,她就这么把她带走,倒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至少这其中的时间差,可以让她思考一下到底该怎么把谎言圆成一个逻辑自洽的故事。
实在不行,就说兰馨是她的女儿吧......不过这一点,或许也没有人会相信。
从何时开始,她也要编出一个接一个的谎言了?即使她总是用“为了他人好”的理由,但当她真正说出那些谎言之时,为何感受到的却是心痛与无力呢?
如果真的能做到“为他人”,她得到的应该是幸福和坦然才对......
兰馨依旧是点了点头,她淡定地接受了路熹茗给她作出的安排,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转身看了母亲最后一眼,然后回过头来,小声说了句:“路路姐姐,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