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活在同一个世界上,不同个体的时间流逝速度也是不一样的。
当人们正照常计划着着一日三餐时,病原体却在这朝夕间在人体内走了个遍,又奸笑着扑向了下一个毫无防备的人。
路熹茗和魏寻在张晏那里看到的病人,中午还仅仅是呕吐而已,到了下午却突然撒手人寰了。
“他一开始只是吐,后来开始吐胆汁,再后来竟吐血了。我喂的药根本没用,他水都喝不进去,”张晏谈起他的病人时眼里带着惊恐,“老秦,我怕这种情况只是个开头啊......”
“除了呕吐,还有什么症状?”秦昭然边向路熹茗招手示意她进屋,一边问张晏。
“发高热,眼球凸出,咳嗽,脓鼻涕,还有脖子下的肿块。对了,我听城西袁大夫说他们那里接了个病人不断在抽搐。”
秦昭然听着皱起了眉:“这难办了,看来这瘟疫并不只针对身体的某一部位啊。”
路熹茗也皱起了眉,只不过她考虑的却是另外的一件事,那便是——没有经过分析和化验,他们怎么能把所有已发现的症状都归结成是同一种瘟疫造成的?
万一是不同的病呢?
魏寻见路熹茗走进了客厅,便从桌下的袋子里掏出了几个面罩递给了秦昭然与张晏。
他们两个长辈接过面罩来,面面相觑,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魏寻对他们二人解释道:“路姐她曾在外邦求过学,那里的人们经历瘟疫时都会戴着面罩以防止被感染,是吧路姐?”
路熹茗突然被他以“路姐”的称谓点名,一时没能作出反应,等魏寻在桌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时,她才回过神来。
他怎么对于让她发表看法这件事这么执着?
她赶紧换上彬彬有礼的腔调接起了魏寻的话来:“对,因为人们说话和咳嗽时口腔里的液体可能会造成感染,而戴上面罩后可以把这些液体隔绝开来。或许这法子对咱们这里也奏效。”
至于外邦留学,倒也没错,异世界也算外邦,对吧?
魏寻点点头,然后率先打开一个面罩戴了起来,然后对二位长辈说:“秦叔,张叔,我们一起试试看怎么样?”
“原来面罩还有这样的用途,”秦昭然向来很尊重魏寻的意见,也学着他拿起一个面罩戴了起来,“我们先试试吧,等过两天再联系联系别的同僚,让他们也试试。”
等他戴好后,他的话锋一转:“对了,老张乡下老家还有个小院子,你们去那里避一避吧,刚刚我和他商量过了。”
魏寻原本舒展的眉头皱了起来,道:“医者面对瘟疫怎可逃避?”
“可你没什么经验,而此次瘟疫兴许会很凶险。”
“秦叔,我总会有独当一面的那天,不能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被你保护着。”
秦昭然淡淡笑了一下,反问他:“你是医者,那小路呢?她原本可没打算在乐阳扎根的。”
闻言,魏寻不说话了,他刚刚自信甚至有些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下去。
在桌下,路熹茗回握住他的手,坚定地说道:“我是昭然医馆的一份子,我也会留在这里尽到我的责任。”
秦昭然知道这两个年轻人都很有主见,遂摆摆手,道:“罢了,你们想留就留吧,不过一旦瘟疫蔓延开来,我可能顾不上你们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是日夜里,一向没什么人亲自上门光顾的昭然医馆门外,竟站了两三个人,都是来买止咳药的。
而第二天一大早,来买药的人变成了四五个,不光是咳嗽药,还有些止泻的、止呕吐的、消肿的。
路熹茗估摸着这病大概是传播开来了,可她还是没办法断定这到底是病毒还是细菌造成的感染。
她边在药房里配着药边想,如果她从来没有受到过现代医学这样的启蒙,她又会怎样看待瘟疫这件事呢?会不会下意识去思考它的病原体到底长什么样?
魏寻和秦昭然在诊疗室里接待着那几位病人,在给他们药的同时送给他们一些面罩,并叮嘱他们要随时用火酒擦拭自己周边的环境。
虽不知那几个病人和他们的家属到底会不会戴面罩,但他们目前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
等到午饭后,路熹茗实在是忍不住她对于病原体的好奇心了,她对魏寻说:“枢文苑你知道在哪里吗?”
“在稽查司后面的街道上,怎么,你想去那里?”
“我听说如果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写信给枢文苑,让他们帮着悬赏去找可以解决麻烦的人。”
魏寻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写信?我们这里都是亲自去枢文苑的,并不会写信。”
看来十四年里连枢文苑的运作模式都发生了变化。
“哦哦那大概是我听错了,”路熹茗掩饰起自己的心虚,“没什么事,我就是问问。”
下午的医馆里倒是没来什么人,路熹茗向秦昭然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背着正在清理医疗垃圾的魏寻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医馆,又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枢文苑里。
她还在喘着粗气呢,就被工作人员告知如果要发布任务,得根据她发布任务的分值来算钱。
“你打算给解决任务的人多少分?”
“二十分?”路熹茗随便扯了一个数字。
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纸,面无表情地说:“请缴纳两千贝吉,并在这空白处签字。”
路熹茗哪来的这么多钱,她浑身上下就只有三十贝吉,还是用来应急的。
“发布任务的人,是要交钱的吗?”她颤声问,“那解决任务的人会得到金钱回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