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魏寻把盘子按回了桌上。
“盘子又飞起来了,”他调笑道,“你刚刚在书房的时候书也都飞起来了。什么时候你才能飞起来呢?”
路熹茗撇了他一眼,红着脸翻向下一页,说:“我要是真飞起来了,可再也不会回来了。”接着她又换了一个叶子盯着数叶边的锯齿。
“那还是别飞好了,”他把勺子放下,耸耸肩,又问,“学得怎么样了?”
“我在想一个问题,”路熹茗也把书放下,立即进入学术探讨状态,“为什么你们这里会有医书?”
“为什么不该有医书?”魏寻双手交叉支在桌上垫着下巴,挑着眉问路熹茗。
路熹茗努努嘴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如果大家都是靠魔力来治愈他人的话,根本不应该会有药和成体系的医学啊,可是我今晚随便翻了翻,发现你们的医学竟然与魔力毫无关系,是真的在讨论医疗方面的东西。”
“你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
路熹茗点点头,又接着问:“为什么你没有治愈能力,却要当大夫?”
魏寻对她的问题感到些无奈,笑了笑,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有那种魔力,才能当大夫?不能单纯是因为喜欢吗?”
“这和我看到的环亚不太一样,我以为这里的每一项工作都必须匹配有对应魔力的人。”路熹茗评价道。
魏寻却说:“你看到的太片面了,如果天生就因为拥有某种天赋,而放弃去尝试自身发展的其他可能性,怎么能看到更完整的世界呢?”
路熹茗总觉得魏寻一会儿像个小孩一样幼稚粘人,一会儿又显得十分成熟,实在是有些奇怪,便歪着脑袋蹙眉看他,似乎想把他大脑挖出来看看里面的构造。
他接着又补充道:“况且,如果总是依仗着魔力去生活,那根本不会再去思考这世界的运行规律了,只会觉得每一样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路熹茗有些惊喜地拍了一下手,“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似乎环亚的其他人都不在意这些。”
她第一反应便想到了汇言堂的众人与裘氏父子的事情,从那时候她就觉得对自身拥有的魔力感到理所当然是件挺过分的事情。
闻言,魏寻的眉眼都弯成了一道月牙,嘴角噙着一缕深深的笑意问道:“路路,你看起来对环亚有着很深的了解呢。不是第一次来这个世界吗?”
路熹茗立刻明白自己竟情不自禁说漏了嘴,立刻咬着唇紧张地想要怎么编下去,但魏寻很善解人意地没再为难她,反倒是拿过了放在她那一侧的书,随手翻了起来。
“有些疾病,比如迅速传播的瘟疫,即使有治愈能力也无从解决,还有心病也是,”他边翻边说,“秦叔也没有治愈能力,但他能看出环境中哪些因素导致人生病。”
“环境导致人生病,什么意思?真的不是水土不服或者是过敏吗?”路熹茗不能明白他的后半句话。
“环境又不一定指水土,人和人、人和物之间也可以叫做环境。只要生在这世上,和世间万物有互动,都会被其影响。”
路熹茗感到更疑惑了,遂想了个例子问:“是不是长期受丈夫气的妻子很容易结节,这在你们眼里也叫做环境导致人生病?”
魏寻抬起眼来,玩味地看着她,并没有问她诸如“什么是结节”这种问题,而是问:“你这是被丈夫气到了?”
“不是,是听别人说的。”
魏寻放下书,一只手支着下巴,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问道:“你有丈夫吗?”
路熹茗心想,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让他知难而退,让他彻底断了喜欢她的念头,于是点点头,坚定地说:“有过。”
她和楚渊的关系,与其说是契约夫妻,更像是门客和雇主......虽然他对她也很好就是了,她也很感激能认识他。
想到楚渊,她就又开始着急要怎么去风原谷救他出来了,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但她一直有一个小疑问,为什么楚渊表露出对她的喜欢和执念,却能坦然地娶林梦洋。她转念又想,怎么,难不成要人家一辈子跟着回忆过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眼下更重要的是让魏寻不喜欢她,这样她就一定能改变未来的!想到此她的眉头又舒展开来了。
“哦,有过,那就是现在没有了?”他看着路熹茗变化莫测的表情问。
路熹茗从沉思中回过神,开始傲娇起来:“怎么,对我有兴趣?”
魏寻又挂上了他招牌式的有些假的笑容,刚打算开口,就被路熹茗抢先插嘴了:“不许说‘谁知道呢’!”
他站起身来,低着头边收拾碗盘边说:“我可没打算那么说。我只是好奇,你的丈夫会是什么样的人。”
场面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路熹茗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他连饭都不想吃了,只好使出常用手段——转移话题。
“你还会再用蓝晶吗?”她对着向门外走去的魏寻问道。
少年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过头来,思索了一会儿,道:“等明天看看我还能不能使用魔力再说,你要一起来吗?我带你去探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