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鞋脱了。”他把药瓶放回箱子里,捏着棉花道。
路熹茗尴尬又害羞地扭捏了半天,告诉自己“别浪费他的时间”,后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照做了。
魏觉隐弯下腰来轻轻攥住她的脚踝,道:“怎么肿成这样?”
“啊,很严重吗?”路熹茗有些意外。
他坐直了身子,又吩咐道:“你把腿抬起来放在座位上吧,我看不清。”
或许是他看上去严肃又认真,实在太像寻常医院里的外科医生,路熹茗这次没再扭捏,而是顺从地把腿抬了起来。
“很奇怪,”借着灯光,魏觉隐诊断道,“明明肿得很高,却不似寻常扭伤,并没有淤青。”
“或许是我今天被雪冰敷过了,所以才会这样。”路熹茗揣测道。
对方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却还是决定照着寻常扭伤那样治疗,拿起棉花来往上抹了些药。
冰冰凉凉的棉球和他左手温热的指腹若有若无地触碰着路熹茗的脚踝,让她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所以,你为何不继续留在那里?”他边上药边问。
“那孩子不喜欢我,我怕他动气伤身体,就出来了。”路熹茗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你也没比他大多少,还叫别人孩子。”他轻笑出声。
路熹茗嘴硬道:“年龄不是决定因素,阅历才是。”
“你这是饱尝人世冷暖了?”
“嗯哼。”路熹茗扯着嘴角点点头。
“好了,你可以把腿拿下去了,”魏觉隐把抹过药的棉花收在药箱的垃圾袋里,“我该走了,你下车吧。”
啊,这就要结束了吗?
路熹茗还有些事情没弄明白,于是她赶紧开口道:“那个少年到底生的是什么病?”
魏觉隐收拾着药箱,头也没抬,就这么回道:“他没病,就是蓝晶的戒断反应罢了。”
路熹茗恍然大悟:“难怪他刚醒来就说,如果不是因为蓝晶价格涨了,他根本不会病......”
“和我想的差不多,”他把收好的药箱放回一边,抬起头来注视着路熹茗,“有的人失去蓝晶刺激后反应强烈些,有些人却可以没什么反应,因人而异。”
“但是一旦重新接触蓝晶,这种反应便会消失,所以人们才发现不了其危害,反而会误以为是蓝晶救了他们。”路熹茗补充道。
魏觉隐眉头忽然皱了一下,道:“是,你说的没错。我猜他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责备你了。”
路熹茗咬着嘴唇点点头。
接着,他双手枕着脑袋向后靠去,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道:“你会失望吗?你帮了他又怎样呢?那少年感谢你了吗?你又不是没帮过别人,他们又是怎么对你的?”
路熹茗双手紧紧扯着裙边,真诚地看着对方说:“我没失望。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你放弃睡眠,为了我的请求忙了半天,到头来因为我的原因一句感谢都没得到。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
“经此一事,你还是那个想法吗?人们只要知道真相,就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我还是那样的想法。”
“我搞不懂了,你这是哪里来的乐观,”魏觉隐有些烦躁地重新坐直了身子,“乐观到冒傻气。光是知道是没用的,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至少老奶奶是愿意信任我和帮助我的,你也是,孔雀也是。在所有人当中,只要有一两个知道真相,愿意去接纳和包容新的观念,就够了。就像你之前说的,种子种下了就会有开花结果的那天。”
闻言,魏觉隐更加烦躁了,他双手抱在胸前,偏过头去怒视着车窗,似乎有种无名的火无处发泄。
路熹茗见他这副模样,暗自复盘刚刚的对话,却搞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惹他生气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在气什么?”
他却答非所问:“那天你说要侍奉六爷,这话不像你能说出来的。”
路熹茗耸耸肩道:“为了生活,也不是不可能,况且,你也并没有很了解我。”
魏觉隐又追问:“你真的不知道魔力和蓝晶的由来吗?”
这几个话题之间跨度实在太大,弄得路熹茗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在咀嚼了三遍这个问题时才突然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于是她不禁疑惑了,这难道不是这世界本来的设定吗?怎么还有由来的?难道魔力和蓝晶也是进化来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呢?为什么她又一定会知道呢?
路熹茗好奇心被钓起,略带兴奋地问道:“这两种东西怎么会有由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而魏觉隐却收起了他的鱼竿,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路熹茗不肯放过他:“你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求你了,快说吧,让我知道真相,不然我会彻夜失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