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收回视线，漆黑目光定在一旁僵硬的身影上。

“干什么？”

闪光灯忘关，助理石化当场，讪讪的笑：“那个……大沈总说怕您嘴上应付，要确保您到了，让我打……个卡。”

主持人开始下个环节，男人重新看了眼台上，本就清冷的眉眼一敛，看起来兴致缺缺。

腕表上指针到了预定时间，他起身，“回去告诉你们沈总，下次赶不回来，就也自己录个视频。”

“……”助理卑微哽咽。

他哪会看不出来，沈家家大业大，但这位偏偏只醉心医术，当个甩手股东。

听大沈总说小沈总14岁就少年班毕业，8年制医学院念完也就才22，毕了业直接进三甲，短短五年就升到外科主任医师，这是绝大多数医生想都不敢想的。

在他的刻板印象里，医院主任都该是头发稀少，大腹便便，要不是亲眼见到，他也不敢信，真有人不管外貌、智力还是家世，都处于食物链顶端。

“一会儿还有个上台发言的环节。”看人准备要走的样子，助理委婉提醒，“您是有事要忙吗？”

男人置若罔闻：“作者大会又不是股东大会。”

轻飘飘一句，“取消吧。”

——

出门前，温柠卸了妆，从犄角旮旯捞出一件肥大的T恤套上。

傍晚6点50分，和早就收买好的闺蜜周舒桐准时在餐厅门口碰面。

隔着老远，周舒桐就满眼的不敢置信，“不是吧？温柠！为了捣毁相亲你还真豁得出去。”

温柠一把拉住周舒桐胳膊，把鸭舌帽压得更低，“又不是真的想相亲，打扮过来显得我多重视一样。”

周舒桐打量了下她一次比一次邋遢的造型，表示赞同。

毕竟，脸在江山在。

进门时，一个侍应生主动走过来，帅气脸庞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您好，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整个西餐厅都是暗调氛围，装潢浪漫而富有高级感。

温柠想起温女士给自己发过名字，赶紧翻出手机来看——沈淮序。

念起来就跟数学序列一样，天知道她最不喜欢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了。

经理今天特意交代过，穿着绿色定制制服的侍应生忙确认道：“请问是温小姐吗？”

温柠点头，侍应生跟对讲机里确认后引着人往里走。

进了大厅，温柠纳闷，“你怎么还戴着墨镜。”

“别说了，死蚊子把眼皮叮的跟被打一样，太毁形象了。”

跟在后面，周舒桐感兴趣起来，“江阿姨这次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怎么样？”

温柠压低声音，把江女士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包括那一大串跟绕口令一样，从规培到住院医到主治到副主任再到主任一共才用了5年的介绍。

周舒桐听完密密麻麻的介绍，觉得不科学，“学历高、长得好，还是三甲医生，这条件不管放到哪都是个香饽饽吧，用得着来相亲。”

温柠合理推测，用不感兴趣的语气道：“你看他5年跨了普通人可能15年才能达到的成就，是个无聊的书呆子也说不准，要不就是跟我一样，压根儿不想结婚，但是又拗不过家里。”

周舒桐觉得有道理，打趣起来，“那书呆子要是真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你嫁不嫁？”

温柠斩钉截铁：“也就我妈那么说，主任医师，不秃顶就不错了。”然后想起什么又说了句，“就算长得帅也不一定非得结婚才能欣赏。”

说到秃顶，她不自觉想象出一副头发油腻腻的画面，突然涌起一阵反胃，连忙深吸一口，大概香氛里有柑橘的成分，清新酸涩，还真把不适感压了下去。

只是差点撞上前面的人，还是侍应生及时侧了点身子，“小心。”

“不好意思。”温柠尴尬笑了笑，动作间帽子滑动，露出原本遮住的额头，还有一双圆润明亮的眼睛，像水晶。

侍应生呆了呆，帅气脸庞染上红晕，“没、没关系。”

这边正红着脸，包间的门却突然打开。

“沈先生。”

听到招呼里的姓氏，温柠扶住帽檐的手顿住片刻。

顺着声音看过去。

男人身形高大，长腿笔直，西裤熨烫的平整，面料考究，看不出一丝褶皱。

一只手垂落身侧，腕表雅致，尺骨分明，手背青筋微凸，像上好的艺术品。

温柠眨了眨眼，不由得对眼前这人有点期待，视线缓缓上移，最后是一张五官优越，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脸。

他正站在门口，气场强大，神情冷峻，似终年不化的雪山。

男人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打扰您了，这是温小姐。”侍应生只看了一眼他淡然的表情，莫名觉得有压迫感，身体不自觉紧绷，语气都恭敬谨慎起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温柠愣了两秒，差点就要捂嘴惊呼出声。

靠——

不是吧。

这是，她一个月前的——一夜情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