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过栅栏,在地上投下明暗相间的光影,光柱落在小黑的身上,绒毛边缘是柔软的金色。
它眨了眨眼睛,好像在思考饱饱说的话。
它看着饱饱越走越近,却没有动作。
饱饱的脸上出现了恶作剧的微笑。
他铆足了劲,狠狠一踢!
咚!
没有任何抵抗的小黑斜斜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流下一道暗红的血迹。
小黑顺着墙壁滑到地面。
血从嘴里涌出一些,在毛上粘粘。
它昂起头,通过发红的视野,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楚游。
他垂着头,表情痛苦,仿佛在做噩梦,身上布满了细密的伤痕和血迹。
小黑拖着双腿慢慢爬到楚游的面前,把脸轻轻贴到他的腿上。
“爸爸.......”它的声音很小,语气却很笃定,“我会救你的,不用害怕。”
“嘀嘀咕咕什么呢?”饱饱一把把贴着楚游的小黑抓起来,接连砸在栏杆上。
哐!哐!哐!
血液飞溅。
小黑没有发出声音,就像昏死过去一样。
饱饱咯咯笑:“你出声啊?说两句感想?”
小黑淡淡地看了它一眼,又闭上眼睛。
“啧。”
饱饱觉得十分不爽。
想要折磨人的时候,自然是希望听到对方哀嚎、求饶。
而不是像现在小黑这样,要死不活、任人宰割。
饱饱眼睛一转,有了个办法。
他扬起手。
啪!
一巴掌扇在楚游的脸上。
在饱饱手里的小黑仍没有睁开眼。
饱饱于是提起砍刀。
他的力气不大,把刀举起来已经很吃力,但也足够把楚游的手臂砸得血肉外翻,血流如注。
这时候小黑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它颤了颤,还是闭着眼。
饱饱怒了。
怎么折腾都没有动静?
所以他这次卯足了力气,把刀对准了楚游的心脏。
“饱饱。”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高大男人出声提醒,“停下,不要再做了。”
如果把楚游杀了,这只怪物肯定也会把他们杀了。
他宽大的手掌按在了饱饱肩膀上,从饱饱的手里拿出刀。
饱饱显然还没玩够:“可是——”
咔。
男人砍下小黑的头。
黑猫的脑袋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阳光照耀着绿宝石一般的眼睛,眼睛直直望向楚游的方向,却再也没有了呼吸。
饱饱也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手里的半个猫身子落到地上:“爸爸——?”
“它很危险,早点解决完了事。”男人弯下腰,把猫的尸体捡起来,“等会给你做猫汤。”
饱饱撇了撇嘴。
男人敲饱饱的脑袋:“真的是,脑子里只想着玩,你妈妈回来了你都不去打个招呼。”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也快去得也快,一提到妈妈,饱饱立刻高兴起来,他赤脚跑过馨香的花园,跑进屋子,看到了厨房里忙碌的千燕。
他踮着脚尖悄悄靠近,然后说:“妈妈?”
千燕浑身一颤。
她慢慢转过身,愣愣地站在原地,难以置信:“......饱饱?”
“是我呀,妈妈。”
千燕的眼泪霎时间流了下来,她急切地撩起饱饱的衣服,看他肚子上的伤口。
有一条粉色的伤疤。
“你不是......我还把你埋起来,我还以为你死了......真好,你还活着,这是梦吗?”
“我还活着呀,这都是真的。我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呢。”
千燕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男人沉默地看着拥抱的母子二人,无声地笑了,他把猫的尸体放在案板上,提起砍刀。
一刀两断!
他说:“今晚喝汤。”
不久,锅里传来浓郁的香气,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久别重逢的他们谈论着柴米油盐的平淡生活。
夕阳西下,如血的光辉照耀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以及他们碗里的肉汤。
·
“妈,吃肉。”
楚游给张静夹了一块牛肉。
张静咬了咬,摇头皱眉:“咬不动。”然后赌气似地把肉扔在了地上。
这是一家嘈杂的牛肉店,人来人往。
为了防止这块肉被人踩到,楚游用卫生纸把它包起来,扔进垃圾桶。
楚游让服务员加了些好嚼的午餐肉。
这一顿饭,张静吃得不满意,吃完了饭不愿按照计划去公园,嚷嚷着要回家。
楚游当然顺从。
他推着千燕走过车水马龙。
自从楚游醒过来,已经过了一个月,天气转凉,盛夏正在死去,即将迎来梧桐凋零的秋。
他这一个月试着找工作,但是因为晕过去五年,和世界脱节,又被质疑身体不行,就没能找到工作。
银行卡里虽然还有些钱,但也不能坐吃山空。
生活就这么平淡、平静地过。
楚游觉得倒也没什么不好。
他这人,怎么样都能活,也不急。
在他的短暂切平庸的人生里,能够抓住的重要的东西太少,张静就是其中之一,甚至是唯一。
现在这样他已经很知足。
到了楼下,楚游看见有人正在搬家。
那是一个女孩,自己领着大包小包的物件,背上还背了一大包,在小区门口和保安聊天。
两人就“麻将的不同流派哪个更好玩”的问题聊的很投机,难舍难分。
楚游看了女孩一眼。
这不是......
“夏沫?”
那女孩也看了过来,上下扫了楚游两眼,退后几步表情疑惑:“你谁啊?怎么知道我名字?”
楚游一时间愣神,喃喃道:“我在梦里见过......”
夏沫大叫一声,拿起包袱就往楚游头上砸:“你从哪知道我名字的!?是不是跟踪我!你变/态!”
保安在旁边煽风点火:“你这个小伙子一天天的不学好!”
说着还撸起袖子。
楚游连连后退,知道自己现在百口莫辩,想要溜,但推着张静的轮椅怎么也跑不快,只能抬起双手招架:“我没有!”
“还不说实话!”
“住手!”沙哑的声音忽然大喝,张静从轮椅上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手指着夏沫:“你打我儿子!我和你拼了!”
她这个动静把保安、张静还有楚游吓了一跳,楚游赶紧跑过去让张静坐下,张静不肯,很有精气神地指着夏沫大骂,但是没人听懂她在骂什么。
折腾了半天,张静终于坐下了。
夏沫看了看面前这位半身不遂的老人家,想要继续往楚游头上招呼的手放了下来。
她咬着牙:“我警告你,不准再跟踪我,听见没!”
楚游说:“谁跟踪你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楚游也咬牙切齿:“跟你说不清!”
说完,楚游推着张静飞快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