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苦笑:“全跑了,一个也没回来。”
俞迁心生惆怅之感,机械发问:“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细细说来。”
“我们刚被上船,北齐便用火攻,叛徒也趁机动手,割了北齐人质的绳子,船上乱作一团,将军等不来救援,便让吴将军渡水搬救兵。将军带我们逃上沂山,前有悬崖,后有北齐追兵。将军说,下头有水潭,让我们跳下去。他和赵将军断后。我们跌入水中后,便被等侯多时的北齐军绑了。好一会儿,他们突然放了我们。才知将军用他自己换了我们,我们被放后,找寻片刻,却只见一个新埋的坟头,里头是赵将军。便……给、给他弄了个碑。”那侍卫声音哽咽,气声也越发重。
俞迁谢初安上彻三人心思是说不出的复杂,在他们印象中,赵宣胆小懦弱,不说什么大将风范,半点男子气概也是没有的。但胜在为人实诚,倒也说不上讨厌。
旁人打打闹闹时,他在旁边看着,从不加入,像个局外人,总归是透明了些。感情说不上深,但……此刻却生出浓浓的愧疚感,还有些敬佩……
忍不住苛责过去的自己,为什么不对他好些。
人的感情奇怪地很。。
俞迁无端生出疲累之感,有气无力,“回营吧。”
一行人又回营,在大帐中焦头烂额,直到深夜,也不见人出来。
吴哲白日赶回来,便昏过去,发了场大烧,一醒来,急问战情,听侍卫答后,也不顾病情,裹着被了就往大帐跑。
甫一进去,五人齐齐抬起头,楚别辞给他拉了一个凳子,嘱咐他,当心点,别着凉。吴哲道声谢,旁听。
半晌,也没弄出个万全之策。
但是哲却是听明白了,这钟承晏有问题。
他娘的,忙了半天,却在阴沟里翻船了,非得剐了他不行。
俞迁揉揉胀疼的头,勉强听他们的计策。
林伟泽刚说完,还不等俞迁否决,谢初安便给明确拒绝了。
林伟泽一摊手,不乐知道:“这也不行,哪里不行,那怎么办嘛!”
楚别辞弱弱道:“俞将军,我刚刚接到消息,说这北齐太子在找什么人,当真是怪事一件。”
俞迁皱眉,眸中闪过光亮,“莫非……”一时竞不敢开口。
谢初安替他出了口,“你是说……那北齐无论如何,也要话捉将军,是将军知道那人在哪儿不成?”
俞迁点头,“你想想看,一个敌方将军,还是领军之人,杀了不更好吗?只要杀他,我们便群龙无首,方寸大乱,他们南下,也更有利些,留下,隐患大,不太值当,但……奇怪的是,那太子一定要活人,加上楚长史的消息,这个可能性很大。”
林伟泽:“可将军在南辰,太子在北齐,怎么着,也半竿子打不到半点关系,能认识啥人啊?”
众人齐齐沉默。
谢初安俞迁:这样一想,刚刚的假设便很荒唐。
一侍卫急急进来,“俞将军谢将军,那个阮木说有大事相禀。”
俞迁搜罗一遍回忆,不认识,问:“他是谁?”
侍卫难以启齿,酝酿一会儿,挤眉弄眼,“就……那帐中佳人。”
规矩惯了的俞迁继续问:“谁?哪个人帐中的?”
在座各位笑而不语,谢初安挥挥手,让侍卫带人上来。才道:“将军的。”
俞迁想骂将军一句衣冠禽兽,军中……怎可荒淫无度。
知道真相的上彻憋着笑,眼睛都瞪圆了。
阮木站在账中,并不露怯,款款行一礼,声音温和,“草民见过诸位大人,此番,草民是为救将军出水火而来。”
俞迁看一眼阮木,再瞧一眼谢初安,大抵是不信的。
阮木始终垂着眸子,“草民本是北齐太子侧妃那木舒,因仇恨太子,便就此出逃,意外混入难民,幸得将军所救,草民才得以生还,现如今,将军有难,草民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俞迁信了半分,只是略有迟疑,“这……”
阮木适时抬起头,直勾勾看着俞迁,“草民听闻俞将军出身勋贵,可觉得草民像谁?”
上彻急匆匆开口,“我知道!我知道!像阿昀,就将军夫郎,简直不要太像,七八分了都。对不对?”
阮木瞧了上彻一眼,目光复杂,却是别开眼,低声道:“草民未见过将军郎。”
俞迁那时还小,约莫只有六七岁,但他记忆很好,还记得性子和善的清宁公君,道:“清宁公君。”已逝的太子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