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淮离开镡府,同苏建苏武会合,一同坐着牛车,返回上柳村。
苏武面色阴沉:“那仵作没什么动作,不是呆在家,就是去衙里。”
“不惊不慌,一如往常,不是这样的事多了,适应了,就是背后有人撑着,并不惧怕什么。”钟离淮思索片刻,才道。
“这帮人心怎的黑成这样?也不怕遭了报应!”苏建愤气填膺。
“报应落不到头上,他们便永无休止地肆无忌惮。”
苏武道:“这仵作与我们往日无怨素日无仇的,定是收了凶手好处,替他遮掩。”
钟离淮眸光深沉,回道:“我刚刚也打听了些消息,这凶手与许家脱不了干系。”
“许,许家?是启明私塾的许家吗?”苏武不可置信道。
钟离淮眉微皱,道:“你与他家熟悉?”
“也不是,我在他家当过一年多的护院,多少了解些。”苏武垂下眼,目光中情绪纷杂,声音更低了些。
“说来听听?”
“许夫子为人颇正直,有个厉害的老婆,所以并无妾室,膝下仅有一个女儿一个哥儿,女儿叫许知月,哥儿叫许知年。”
顿了顿,又道:“许知月嫁给了县丞的嫡长子,哥儿待字闺中,有传言说,许家要为其招赘。”
“那许知年与宋殊可有些什么?”
苏武想了想,道:“这……我没有听说过。”
“据我查到的消息,许知年在苏白死的前一天出过县城,且回来时急色匆匆。”钟离淮的记忆被扯回那天,奔驰过的马车散出的甜香,久久不散,似乎……也与梨雪融相关。急道:“我们得去查查许知年到底用没用过一品香居的香,若是有,便可彻底确定了。”
苏武听到梨雪融,便能猜出了个大概,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那,罗大人还可信吗?”
苏建缄默,想不出是信还是不信,若他真掺了一手……
苏建设办法想象,为地方父母官者,包藏凶手,凭他们一介白身,怎么也是斗不过为官的人,可又愤愤不平,难平怒气,难道,就让小妹含怨去了么?
“这已经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从一开始,我们便跳进了常识的陷阱,不论我们信否,当初,我们只有那一种选择,就是去报官,可为官者,并不是表面那么慈眉善目,正因此,反倒将我们推入了深渊。这案子自元永泽被发现起,便太过顺利,尸体我们找了那么久,并未找到,偏偏出现在……”
苏武道:“莫不是凶手专门放出来的?”
“极有可能,还有,罗大人对元家的态度太过奇怪了,不似姻亲,倒是想迫不及待地毁了元家。”
“这是图什么啊?”苏建摸不着头脑。
“总不过那么两种,仇恨,贪欲。”
苏武道:“两家之前素无往来,多半是贪,可是贪什么呢?”
“贪人,亦或是贪财。人……得到了,却还想置元家于死地,怕是贪财,可……元家百亩田的确诱人,但罗大人出身世家,虽为庶子,怎么着,也不会为三四百两的田干这事,而且,听说他年底就要调离这儿,要田,也没什么大作用才是。”
像一团乱麻,理顺一部分,却又挽了死瘩疙瘩。
苏建云里雾里,道:“那罗大人到底有没有参与?”
苏武:……
钟离淮细心解释道:“定是有的,可能是他让仵作说的谎,也有可能是仵作收了许家好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归他是得利的,毁了元家才是他的目的,替许家遮掩,怕只是顺便。”
苏武嘲讽道:“真是两全其美!”
“而且,忤作还在,这便是证据,我们得从他口里,逼出到底是他收了好处,还是受了指使。”
“那仵作不会出什么意外吧?”苏建道。
“今日还在,以后应当也不会出什么意外,这罗大人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算查到了又如何?我们无权无势,他一个小指便能摁死我们。”钟离淮淡淡道。
苏建苏武两兄弟肩膀垮了下来,从心里透出了种无力感。
“无论如何,凶手我们必须得找到,尽管现在他得不到惩罚,但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或许……”
“你说的对。”两人异口同声,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就算没有时机,他们也要去创造时机。
“明日,你们就去找仵作证实,我去找元醉仪。”
“元醉仪?”
“她出了名的爱护弟弟,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肯定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着找出路,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助力。而且,我得弄清楚元家到底有什么值得罗大人踮记。”
“嗯。”
……
苏建拽了拽绳,道:“走吧,先在这里吃顿饭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