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鹤衣明日就要走了,大概多久会回来呀?”
关鹤衣眉眼弯弯,“若是战事平定地快些,便快些回来了。”
关鹤衣说完,便到一旁拾掇东西去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多的是这些年他做的皮影,关鹤衣翻翻倒倒,闻人绯阳从前送他的那块金丝印章就那般掉了出来。
闻人绯阳见关鹤衣匆忙,便一直围着他打转儿。
闻人绯阳坐在关鹤衣的床榻上,摇晃着身子。
见关鹤衣突然盯着他从前赠予关鹤衣的那块印章看了起来,闻人绯阳道:“鹤衣......没想到,我们已然认识这么多年了。”
关鹤衣也并排与闻人绯阳坐了下来,拉过他的手,将一只荷包放入了闻人绯阳的手中。
关鹤衣温声出口:“这里面是我从蓬离山集来的蒲公英花絮与种子,赠绯阳哥哥。”
闻人绯阳突然抬头看他:“这是离别礼物吗?”
关鹤衣一愣,漪澜杏眼中一片闻人绯阳看不懂的神色:“此去经年,不知归期,愿绯阳哥哥一切安好。”
两人这才意识到,这回真的要分别许久了,闻人绯阳胸腔中陡然间冒出一处疼痛来,似是那朵长在心脏深处的花正在被撕扯着冒尖。
闻人绯阳抬手,摩挲关鹤衣的眉眼,“鹤衣......”
关鹤衣似乎不知离别的痛楚,只是一味地甜甜地笑。
关鹤衣从小便是这样,长着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他一笑,别人就会把一切都捧到他面前。
闻人绯阳倏然叹了一口气,然后道:“鹤衣......”
关鹤衣依旧甜甜地笑着,回他:“绯阳哥哥......”
“你要走了......”
关鹤衣回道:“我定会回来的。”
外边的风又簌簌地吹了起来,秋日渐浓。
闻人绯阳偏头,便看到关鹤衣的双手攥紧,似乎也在担心着什么,左手中似乎捏着什么坚硬的东西。
手背脉络清晰,绷得极紧。
关鹤衣面上是温润的笑意,原来身体在替他道尽离别之意。
闻人绯阳一点一点凑近关鹤衣,然后就那样直直地望着关鹤衣的眼睛,始料未及中,他猝然低头,唇瓣抵上了关鹤衣的唇瓣。
关鹤衣身躯一僵,身体向后倾斜。
闻人绯阳附身追了过去,而后轻轻伸出舌尖,像猫儿一般,舔了一下。
那张藏在面具之后的双颊上红云浮现,却不被外人知。
闻人绯阳见得逞了,迅速退后,然后道:“分别礼。”
见关鹤衣还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闻人绯阳捏着荷包飞快地跑出了关鹤衣的宫殿。
只是人走了,却留了好些话给关鹤衣。
“我心底是鹤衣,鹤衣是我欢喜的人,欢喜就是想吻鹤衣,想永远靠在鹤衣怀里。不只是欢喜。欢喜的感觉是我心中为你绽放出了花。非鹤衣不可,不仅是因为喜欢与鹤衣相处的感觉,而是想与鹤衣生同衾死同穴的感觉。”
闻人绯阳一句一句地回答了那日关鹤衣的提问。
“鹤衣从边疆回来,便给我回答好不好?”
秋风送来表白。
人已不见,情意却浓。
关鹤衣轻声一笑,道:“胆小鬼。”
这声胆小鬼不知在说谁,似乎是在说闻人绯阳的仓促而逃,又似在问关鹤衣自己的心。
关鹤衣不知,不知,不知,不知,不知,真的不知。
闻人绯阳于他到底是何?
或许有过心动,只是他还未察觉,就被时间推着向前走了。
时间真坏,它总是仗势欺人,关鹤衣还未想清楚这一切,便整装出发要前往边疆了。
城门口,战鼓磊磊,马蹄声急急入耳,訾昂然果然也来了,他目光泠泠地与太子殿下打招呼。
訾昂然的一声声“太子殿下”唤出。
关鹤衣竟未曾察觉他在唤自己。
关鹤衣跨身上马,继而向身后密密麻麻的地人群看去,未曾看到那个他想见的人。
关鹤衣腿踢马腹,随着浩浩荡荡地队伍出发。
今日的风速不如昨日那般急,关鹤衣却闻到了蓬离山上的蒲公英花香。
但他深知,蒲公英并无香味。
许是和风带来的错觉。
“绯阳哥哥,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