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绯阳会经常来寻他。
今日闻人绯阳带着一个颇为粘腻的糕点来找他,闻人绯阳说那是桂花糕。
是宫中最常见的糕点。
关鹤衣似是被打开了记忆的开闸,一段记忆就那般如风如雨涌了进来。
那日,戚娘和关阳伯被乌衣巷里一户人家唤了进去,说是搭帮他们一点事情。
那户人家的小女儿递给了他一碟这样的桂花糕,关鹤衣未曾见过那般精致的糕点,便嘴馋尝了一块,之后便失去了意识,醒来后昔日热闹无比的乌衣巷便成了一片废墟。
关鹤衣看着那碟糕点久久未能回神。
这般相似——
那糕点,与记忆中的可谓是毫无差别。
关鹤衣问:“这糕点,民间可吃得到?”
闻人绯阳回道:“不知,或许是可以吧,只是个人做出来的,味道和模样不太一致。”
关鹤衣拈起一块,轻轻放入口中,入口即化,滑|腻至极。
关鹤衣笑:“或许真是不一样吧,来日我出宫买来对比一番好了。”
闻人绯阳凑近关鹤衣:“鹤衣......可是不好吃?若是不好吃,下回我带其他的吃食来。”
闻人绯阳说着,便抬手想拿走关鹤衣面前的那些糕点,关鹤衣又笑,清俊的面容上满是宠溺,他上前摸|摸闻人绯阳的头,道:“好吃,只是我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关鹤衣将那些桂花糕收起来。
然后一个跃身,仰躺在了房檐上的筒瓦上,枕着手望天,道:“近几日你来的似乎极勤,怎么,他们不监禁绯阳哥哥了吗?”
闻人绯阳也上了屋檐,学着关鹤衣躺下来,腔里满是笑意:“怕什么?一回生,二回熟嘛。”
关鹤衣问闻人绯阳:“绯阳哥哥可有什么愿望?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闻人绯阳偏头侧躺,看着关鹤衣道:“我是个淡人,无欲无求,只求鹤衣能得偿所愿。”
他知晓,关鹤衣身后有一颗巨大的苦果。
他的鹤衣在挣|扎着做一些痛苦的事情。
关鹤衣笑弯了杏眼,点点闻人绯阳的鼻尖,直挺着身子做起来,伸伸了腰,道:“绯阳哥哥莫要如此,我想做的定会如愿,莫要为我浪费你的心愿。”
“绯阳哥哥既已为我许愿,那我便许绯阳哥哥一个心愿。”
“之后,绯阳哥哥可以向我索求一件事,我定然不会反悔。”
闻人绯阳也坐起来,凑过去问关鹤衣:“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关鹤衣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那天的月亮似乎不够亮,撒下来的光也不够多,闻人绯阳没能看清关鹤衣的神情,只知道他得到了一句弥足珍贵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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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绯阳第二日果然如他所说的那般,又带了其他吃食来,都是关鹤衣从未见过的。
红炡大鹅,东灰鸭掌,丕肉|丝,红丝绒粉......
两人凑在一起,吃了半晌。
关鹤衣道:“够了够了,绯阳哥哥,这都是些什么奇离古怪的吃食啊......”
闻人绯阳问:“鹤衣是不喜吗?”
关鹤衣道:“不喜!这些东西吃起来太难了!还不如一碗简简单单的阳春面呢!”
“我也不喜。”
闻人绯阳说着,旋即便将那些食物都丢了过去,然后抓着关鹤衣的手道:“那鹤衣便教我如何做阳春面好不好?”
关鹤衣盯着闻人绯阳道:“绯阳哥哥怎么了?为何想做阳春面?”
闻人绯阳道:“鹤衣的家乡听起来颇为有趣,我想融入其中。”
关鹤衣笑着,眼里流露|出一抹悲伤,“教你做是可以,不过我的家乡早就成一堆废墟了。”
闻人绯阳握紧关鹤衣的手:“无妨,鹤衣可以将我当作家人。”
关鹤衣的话脱口而出:“你又不能入赘,你是男儿,我也是男儿。”
闻人绯阳睁大眼睛:“可是为何祝英台和梁山伯就能相爱?”
关鹤衣似是终于明白闻人绯阳误会了什么,然后道:“那祝英台是女儿身。”
闻人绯阳道:“可是我不管,我就要做鹤衣的家人。”
关鹤衣将闻人绯阳从他身上扯开,道:“自是可以,我从前不是说,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吗?好兄弟便是一家人,”闻人绯阳又凑了过来,抱住了关鹤衣的腰:“可是我想做嫂嫂。”
关鹤衣被闻人绯阳的这句话击中了,缓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而后满脸莫名,问:“绯阳哥哥在说什么?”
闻人绯阳一本正经地道:“书上说,欢喜一个人就赠他礼物,他接受了便代表着也欢喜我,鹤衣虽说不喜那些吃食,但也将那些食物都收下了,还愿意教我做阳春面,不就是也欢喜我吗?”
“鹤衣,我欢喜你。”